姜钰认完一屋子的人后觉得,楚国公府有些后继无力。古代是男人的天下,但楚国公府的男丁可谓是稀少了。
楚国公就一个儿子姜承业,姜承业倒是有两个儿子,但是有个儿子病的随时都能去了一样。而楚国公府的孙辈更少,只有一个姜云康,还是庶子所出。
姜钰看了眼有些枯槁的楚国公,明显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暮气和疲惫。
“人都认完了,姜钰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相处,都忙自己的去吧。”楚国公又看向姜钰说:“姜钰留下。”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姜钰身上,他们不清楚楚国公为何对姜钰如此看重。楚国公身体不好,府内的事情基本不管。但是找姜钰的事情,是他亲自下令并一直盯着的。
人找回来了,他第一时间确认了姜钰嫡出大小姐身份,还称姜钰的养父母是楚国公府的恩人。而现在他明显很疲惫了,但还是要单独留下姜钰说话。
众人压下各种心思,朝楚国公行礼离开,程云秀和姜明昌也被李忠带去休息。楚国公看向姜钰说:“扶我去书房。”
姜钰走过去扶上他的胳膊,瞬间觉得这位老人好瘦,瘦的几乎皮包骨。
祖孙两人出了厅堂,姜钰扶着楚国公跟着小厮往书房走。楚国公走的很慢,姜钰跟着他的步子。
过了一会儿,楚国公说:“你打小就聪慧,你第一次喊我祖父的时候,小豆芽一样歪歪斜斜、咯吱咯吱的朝我走来,但嘴里清晰的喊我祖父。”
他脸上带着怀念,慈爱的看着姜钰又道:“我当时又是奇怪又是高兴,你不知道你当时多么的招人稀罕。”
姜钰笑,“我现在也招人稀罕。”
楚国公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态自信中带着促狭,哈哈哈哈笑了起来,但笑了没几声又猛烈的咳嗽。
姜钰连忙给他顺背,楚国公咳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他轻拍了下姜钰的手说:“不用担心,老毛病了。”
姜钰又担忧的给他顺了顺背,楚国公摆了下手继续往前走。
他又道:“后来我就开始关注你,在你三岁就背了大半的千字文时,我就决定亲自教导你。但就在我做了决定后没几天,你就丢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终于还是把你找到了。”
姜钰心下有些感动,她道:“我当初醒来时就没有任何记忆了,知道自己是在人贩子手里时,我就用瓦片把头发弄断,还装了些傻,人贩子没有把我送青楼,而是当做丫鬟卖。”
姜钰没有隐瞒当时自己的想法,她又道:“我爹娘到人牙子那里买丫头,我看他们是好人,就盯着我娘看,我娘心软就买了我,后来把我当亲闺女养。”
楚国公听了她这些话,沉默了好久,最后道:“若不是你聪慧,若不是你爹娘良善....”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恨意,姜钰再次觉得她当年被拐是人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中间又有什么恩怨。
说话间到了书房,姜钰扶着楚国公坐到软榻上,又给他烹了药茶。楚国公喝了茶脸色好了一些,他看着姜钰问:
“你知道那祁元鸿要娶青山伯府的小姐时,为何决定查青山伯府的小姐?”
姜钰感觉到了楚国公眼神中的慈爱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上位者的气势。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至关重要的面试,就坐直了身体道:
“养了一条狗,这狗长大了要咬我,我自然不会去纠结对这条狗的感情,而是想怎么弄死这条狗,不让他以后再想着咬我,当然也是要解心头之恨。”
楚国公听了点头,姜钰接着说:“我与祁元鸿相处十三年,他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若是没有青山伯府做后盾,我直接写张状子把他告到衙门,就能让他身败名裂。所以关键点是青山伯府。”
楚国公又点头,然后问:“当时你已经知道自己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让府里为你出头,不是更简单?”
姜钰喝了口茶,道:“首先,我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而且处理渣男贱女,自己亲自动手更有快感。”
楚国公咀嚼了下“快感”这个词,然后笑了下,这两个字这样组合,确实鲜活又贴切。
就听姜钰又道:“青山伯府后面有贵妃娘娘,即使我们楚国公府不怕他们,但若是手中有筹码,我们会更加占据主动权。”
楚国公欣赏的看着她,问:“那你怎么知道查青山伯府的四小姐,会查出结果?”
姜钰:“祁元鸿虽然高中状元,但他出身寒门。一个寒门状元在上京的权贵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正常情况下,青山伯府不会让一个嫡女嫁给一个寒门状元,权门的嫡女联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而青山伯府却是找了个寒门状元做女婿,似乎还很急切的想要两人赶快成亲,这不正常。事情不正常,我自然要查,谁知道查到的结果是那么的....有趣。”
楚国公垂眸沉思了一会儿,问:“说出这话,你就不怕我拿你联姻?权门和离的嫡女,一样可以联姻。”
姜钰对着他笑,“我如果比联姻的价值更高,祖父应该知道会怎么选择。”
楚国公盯着她的眸子看,姜钰没有一点退缩,依然就那样笑着看他。楚国公收回视线,又问:“你抓了烧姜家宅子的人,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路上姜钰已经想好了,她答:“先把我跟祁元鸿、苏月珍之间的事情放出去,然后把我的身份公开,让青山伯府主动找我们和解。我们手里有两个把柄,条件还不是任我们开?”
楚国公食指轻轻的敲击桌面,过了一会儿说:“你跟祁元鸿的事情放出去,你和离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姜钰:“为何要隐瞒?事情已然存在,先不说隐瞒需要多大的成本,就说我若是隐瞒,别人就会觉得我在意,就会觉得这是我的弱点,与我不善的人更会用此来攻击我。
若我不在意,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用这个攻击我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忘恩负义、攀附权贵的是祁元鸿,错的是他,我是受害者,我怕什么?”
“哈哈哈....”楚国公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畅快和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