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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街张远周悦无删减全文

张子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媳妇难为刘阿姨可以不把吵架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春燕不行啊。上班时间忙碌起来没有空闲想这事儿,可下班要回家了她犯难了。就这么回去吗?婆婆要是问自己有没有找到房子自己怎么说?“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着。可是,买套房不是简单的事情,结婚三年了,她手里也没存下几个钱。张晓工资低,每个月除去自己应酬,人情往来等等开销就剩不下什么了。她工资虽然高,可花销也高,要养孩子,还要贴补家用。刘阿姨虽然不喜欢她,可在钱上面也没有过多和她计较。虽只是偶尔买个菜什么的,却并不伸手跟儿子要赡养费。主要是自己妈妈生了一场病,花了她不少钱。直到现在妈妈吃的药还是她从这边买好了寄回去。自己没房,怎么也硬气不起来,春燕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桌子上的...

主角:张远周悦   更新:2024-11-04 22: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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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远周悦的其他类型小说《正阳街张远周悦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张子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媳妇难为刘阿姨可以不把吵架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春燕不行啊。上班时间忙碌起来没有空闲想这事儿,可下班要回家了她犯难了。就这么回去吗?婆婆要是问自己有没有找到房子自己怎么说?“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着。可是,买套房不是简单的事情,结婚三年了,她手里也没存下几个钱。张晓工资低,每个月除去自己应酬,人情往来等等开销就剩不下什么了。她工资虽然高,可花销也高,要养孩子,还要贴补家用。刘阿姨虽然不喜欢她,可在钱上面也没有过多和她计较。虽只是偶尔买个菜什么的,却并不伸手跟儿子要赡养费。主要是自己妈妈生了一场病,花了她不少钱。直到现在妈妈吃的药还是她从这边买好了寄回去。自己没房,怎么也硬气不起来,春燕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桌子上的...

《正阳街张远周悦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媳妇难为

刘阿姨可以不把吵架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春燕不行啊。

上班时间忙碌起来没有空闲想这事儿,可下班要回家了她犯难了。就这么回去吗?婆婆要是问自己有没有找到房子自己怎么说?

“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着。可是,买套房不是简单的事情,结婚三年了,她手里也没存下几个钱。

张晓工资低,每个月除去自己应酬,人情往来等等开销就剩不下什么了。她工资虽然高,可花销也高,要养孩子,还要贴补家用。

刘阿姨虽然不喜欢她,可在钱上面也没有过多和她计较。虽只是偶尔买个菜什么的,却并不伸手跟儿子要赡养费。主要是自己妈妈生了一场病,花了她不少钱。直到现在妈妈吃的药还是她从这边买好了寄回去。

自己没房,怎么也硬气不起来,春燕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

眼见的同事们都走了,自己再磨蹭下去就坐不上班车了。

“怎么还不走呢?”同办公室的李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了。

“还有个报表没做完。”她应了一声:“加会儿班吧。”

“你调总部任部门经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干嘛还这么拼?平时可不见你怎么加班啊。”李姐半开玩笑半好奇地问:“和老公吵架了?”

“没有。”春燕摇摇头,心里苦笑,要是跟老公吵架不就好了吗?小两口儿的事情再怎么也没啥大不了的。可这跟婆婆吵架可就不一样了,天下没有不是的爹娘,这条理论多少年来一直压的媳妇儿们太不起头来。

“怎么了?跟姐说说,姐给你拿拿主意。”李姐索性坐到了春燕桌子对面。

春燕心里苦闷,本来也想找个人说话,想这李姐平时人宽厚,对她也一直照顾有加,于是,她就把和婆婆吵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李姐学舌了一遍。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这么个多事的婆婆。”学完事情的经过,春燕又说:“我怎么做她都不满意,我也真是服了。还有我老公,无论婆婆说我什么他都装听不到一句都不护着我,也不想想我有多为难,这种男人也是够了。”

“有几个男人能在婆婆和儿媳妇儿发生矛盾的时候立场坚定的挺媳妇儿呢?”李姐笑了:“都是一样的,我老公就说他妈岁数大了,让我让让她。我能怎么样?”

“出来打工呗,好几千里地出来讨生活,一年也就过年回去一次。回去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他妈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想的起来挑事情?再说,我就回去那么几天,有什么事情也尽量忍着让老人高兴。”

春燕羡慕:“你是好啊,可以出来打工,可我老公怎么可能和我出去打工呢?”

“其实你这算不错了,”李姐听罢安慰起春燕来:“你看,你老公这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过问你花钱的事情,也不家暴。还别说出轨了,走在街上看着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看都不多看一眼。”

“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极少出去喝酒应酬。你做什么饭人家就吃什么饭,从来不挑咸淡。现在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虽然说没有大本事,挣不来大钱,可家里好歹有几间房子不是?”

“你婆婆就是嘴上挑事儿,可也没问你要过工资卡,也没干预过你们小两口儿的事情不是?”

春燕感觉有些无语,她没有想到,刚刚四十出头儿的李姐对男人的要求居然简单到了这种地步。

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家暴不出轨就算好男人?难道这些不是对一个男人的基本要求吗?不干涉自己花钱,自己挣的钱,不是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吗?怎么到了李姐这里,这些男人该有的基本素质都成了对女人的恩赐了?

“其实我也没觉得我老公怎么样,我也不是小女孩儿了,没那么矫情非得要求什么浪漫,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他。”春燕说:“我就是不明白,我婆婆哪儿来的那么大优越感,这里充其量就是一地级市,我家那可是二线城市,她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

李姐笑了:“傻妹妹,这里是什么?这里是环首都经济圈,这里正在修建国内最大的机场,用我们老总的话说,这里现在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机遇和发展是不可估量的,所以这里的本地人很牛气,他们什么都不需要有,他们只要有本地人的身份就好了。”

“本地人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呢?”春燕不解:“就像我老公,工资还不到我的一半儿,人家也不着急,一天到晚混日子。挣钱少,出手却大方,他表姨家的表妹结婚,他出手就是两千块钱。说什么掏少了让人笑话,穷讲排场,真要命。”

“本地人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有房子啊。咱们单位司机老刘,在单位开辆大众帕萨特,人家上班下班代步都是宝马。他在乎上班这三五千块钱?这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他保养车子的。他就是为了有事情做。”

“他家里做什么的?这么有钱?”春燕好奇地问。

李姐噗嗤一笑:“做什么?什么也不做。他家房子拆迁了,分了他六套房子,还有两套门店。一个月房租就两三万。还不算赔的钱。”

“我的天呐,”春燕咋舌:“我奋斗一辈子也只为了一套房子,人家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有那么多房子?真是不公平啊。”

“所以说,本地人很牛,我们这些外地人是来他们这里讨生活的,没办法啊。”

“哼,”春燕还是不服:“要是没我们这帮外地人,他们这里机遇再好有什么用?就凭他们能撑起这么大的舞台?还不是方方面面都要靠我们来发展他们的经济,而他们只需要有几套房子,我们就要养活他们。可笑的是这些靠着我们养活的人还看不起我们,什么逻辑嘛,就是一群寄生虫。”

“就是这个逻辑,你不服也没有办法。说实话,这样的寄生虫你不想当吗?”李姐摇头笑笑:“我幸亏是买房子早,要等这会儿再买房,那点钱还不够首付的。你看这只两年的功夫儿这房价都翻了几翻儿了?”

“真羡慕你啊,买了自己的房子,在这里也站稳了脚跟。我可买不起房子,”春燕提到房子就泄了气:“太贵了,特别是学区房,买不起啊。”

“别逗了,”李姐撇撇嘴:“你还用学区房?你老公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学区房也就限制限制外地户口的,人家本地人还不是想上哪个学校上哪个学校?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勾儿拉勾儿的亲戚套朋友哪里托不出个熟人来?再说,你现在住的正阳街那可是这座城市的中心点,离好几个学校都不远吧?”

“可是我和婆婆吵架了啊,我说了要搬走的,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吧?”春燕又想起了自己的为难事儿。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反正这一两天你就要去总部学习了,你今天先和我回家,反正我家你姐夫出差了不在家。你就在我家住着,然后告诉你老公你去总部学习几天。等你真的从总部学习回来也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你随便给你婆婆带点礼物,也不提吵架的事儿,这事儿不就揭过去了吗?”

“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你说咱们外地人怎么了?要这样受气?有时候想想真是够了,就算出去租套房子也不受婆婆的白眼。”

“你啊~”李姐摇头笑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婆婆家那地段,迟早是要拆迁的。我要是你,先把婆婆哄好了,再把老公稳住。等拆迁之后不管分几套房子,总得有一套是你老公的名字吧?”

“这就是婚后财产,是你们夫妻共同的。你还怕什么?离婚都得分你一半。到那时候就算你想离婚,估计他们一家都得转过头来哄着你。”

“不然房子你要分走,孩子不满三周岁,你的工资比你老公高,归你的几率也很大,他们不就人财两空了吗?你现在退一步,放下身段哄哄她们,将来肯定有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李姐这一番话劝到春燕的心里去了,她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就只能先这样了,我给家人都带点小礼物,这样也不显得送婆婆东西太突兀,只要送她的东西最贵,又是她喜欢的,估计她也就不好提吵架的事情了。”

李姐点点头,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来:“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就知道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先要留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是多么有道理。”

“切,”春燕翻了个白眼:“骗人的鬼话你也信?哪个男人出轨是因为老婆做饭难吃?哪个男人找的小三儿又是个厨师呢?”

李姐故作生气的样子要去打她,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春燕只觉得压了她一天的问题解决了,心里痛快,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以后,她那个人人都认为安分的老公真的是先被人留住了胃,又被人留住了人……




爱谁是我的自由

由于担心春燕听到了什么,刘阿姨暂时放下了周悦的事情,整个晚上都在观察春燕的神色,希望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她越看越是心惊,春燕这一晚上虽然都和周悦神色如常地说笑着,可她偶尔撇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在说:我都知道了。

“我不舒服,先睡了。”她闷闷不乐,不理众人疑惑的眼神,自顾起身回屋了。

春燕担心地说:“妈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说自己不舒服。要不明天你请假带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张晓说的,升职后她比原来忙了许多,还不知道他失业的事情。

张晓这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只因为去陆兰兰那里买饮料的时候,陆兰兰忽然对他很冷淡。

前几天她不是还煮粥给自己喝吗?自己也没惹她生气,她怎么就忽然变脸了呢?

直到春燕拿茶杯连连敲他面前的桌子,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

“我说让你明天带妈去医院。”春燕重复了一遍。

“哦,”张晓应了一声就没有后话了。

张远笑笑,对春燕说:“别担心,妈就是这样的,只要是心里有事儿,一定会躲在房间里自己琢磨。”

“还是去检查一下放心,”春燕说:“毕竟年纪大了。”

“你看着来吧,”张远知道春燕单纯善良,从小到大,他总见刘阿姨有事儿躲起来,所以并不担心,又说:“检查完了,有什么事儿让我哥跟我说声。”

春燕点点头,看他站起身来,准备走的样子,就问:“小远,今天还是回单位吗?不在家里睡?”

张远单位给他配了宿舍,自上班以来,他一直是睡单位。

“在家里开空调妈心疼电费啊。”张远说:“不开空调我又睡不着。”

张晓没在意他们的对话,他只一心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春燕早早就走了,临走前又嘱咐一遍张晓,让他一定要带刘阿姨去检查一下身体。

张晓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又睡着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他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意外竟然见到刘阿姨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妈,你觉得好点了吧?”张晓忽然想起春燕的嘱咐,凑过来问。

刘阿姨一夜也没怎么睡,她还是担心春燕知道了拆迁的事情,知道可以按人口给房子。

前几天她也曾疑心过,可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几次,证明只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这次,她越想越觉得春燕一定听到了。听到了还默不作声,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可见这城府颇深啊。

听到张晓问她话,她心里欣慰了一下:看看,还是我大儿子最知道惦记着我。

老二那个兔崽子,昨天晚上和周悦吃完饭就走了。只走的时候推开门看了看,连房间都没进,也没问一声。还是老大好啊!

“过来喝点粥,”她微笑着招呼张晓:“妈没事儿。”

张晓看刘阿姨脸色不错,感觉她身体应该没事,便没提带她去医院的事情。

“我不想喝粥,想吃方便面,我去买几包。”他说完就往外走。

“厨房里还有几包方便面呢,我去给你煮吧。”刘阿姨站起身来。

“不用,我想吃鲜虾鱼板面,家里没有这个口味的。”张晓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其实只想过去看一眼陆兰兰。

陆兰兰的小超市在街口儿,张晓家住在正阳街中心的位置。

他慢悠悠的走在高低不平的街道上,一会儿想起陆兰兰那娇俏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自己胖乎乎的小儿子。

心里虽然各种滋味,可脚步始终没有迟疑。

陆兰兰的超市门口儿是对着大马路的,从正阳街街口儿转出来,张晓就看见陆兰兰正在和张坚说话。

张坚骑着自行车,一脚支地,一只脚蹬在脚蹬子上,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陆兰兰一只手看似无意地搭在车把上,另一只手则伸向张坚的头:“你头上有片树叶。”她笑吟吟着说。

张坚一偏头躲了过去,自己用手在头上不耐烦地划拉了两下子。

张晓的心里顿时一紧,他快步走了过去:“你们在干嘛?”

质问的语气让陆兰兰很不舒服,她皱皱眉头,看也不看张晓,只不耐烦的说:“干嘛不干嘛有你什么事儿呢?”

张坚则趁她说话一分神的时候,猛一瞪车,走掉了。

张晓陪着笑说:“我这不是买东西吗?”

“我的东西不卖给你。”陆兰兰堵气地转身就走。

张晓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超市里面,才问:“你和我大哥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儿了,”陆兰兰依然是没好气:“你想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个老光棍儿,你往他身边凑合什么?”张晓一着急有点口不择言了。

陆兰兰冷笑了一声:“老光棍儿?那不正好儿吗?我们一个老光棍儿,一个小寡妇,不正是天生一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陆兰兰这里抢白了他几句,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倒有些心软了,于是,口气缓和了点问:“你要买什么?”

“方……方便面。”

“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陆兰兰一面拿了两袋方便面扔给他,一面说。

“你和我大哥……”张晓有些犹豫:“他……他配不上你。”

一提这话陆兰兰脾气又来了:“怎么了?他再怎么也是单身的啊,不比没有权利再爱的人强?”

张晓顿时蔫儿了,是啊,自己又有什么权利说她呢?她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又有老婆孩子的。

他抱着两袋方便面站在那里,看着陆兰兰生气的模样,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陆兰兰叹了口气,张晓是她的初恋,当初,是因为刘阿姨坚持反对,她赌气才嫁了人的。

后来前夫死了,她回到正阳街,只有张晓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可是,又是刘阿姨跳出来反对,并迅速逼着张晓娶了春燕。

如今,面对张晓她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一点点喜欢,可更多的是恨,如果,当初他坚持一下,他不那么听他妈妈的话,也许现在的自己就会好过许多了吧?

“可是,大哥并不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张晓说:“他心里没有你,你这样下去只会伤害你自己的,我是担心你啊。”

陆兰兰何尝不知道张坚心里没有自己呢?可是她不在乎,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自己只要多用心,何愁征服不了他呢?

张晓的话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她知道,张晓是除了爹妈以外,唯一一个真的关心她的人。

可惜,他们已经错过了,而且,对张坚她势在必得的。

“管好你自己吧,”她冷冷地对张晓说:“总是和我这样,我倒不怕什么,被你老婆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我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你我,也不再是当初的你我,我们回不去了。”

很现实的话,说得张晓心里凉凉的,可是,他又不甘心,如果陆兰兰喜欢上的是别人,是这正阳街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张坚,他都不会如此难受。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喜欢我大哥。你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张晓祈求的口气:“兰,求你了,你可以爱任何人,可就是不能爱大哥。”

面对张晓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陆兰兰一瞬间居然有些不忍心了。

“我爱谁是我的自由。”陆兰兰忽然很鄙视自己,既然认准了要得到张坚,还去想张晓干嘛呢?

她再一次冷冷地说:“我有我的生活,我谁都不爱,只爱你大哥。”

“我了解我大哥,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张晓恨恨地说:“你别白费心机了,咱们俩个差一点就在一起了,大哥一直拿你当弟妹。”

“虽然后来你嫁了人,我也结婚了,可是在大哥心里,你还是他弟弟爱过的人,他那个榆木脑袋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的。你还想他会喜欢上你?做梦吧!”

听了这话陆兰兰恍然大悟,怪不得张坚一直对自己很冷淡呢,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啊。

“呵呵,”她冷笑了一声:“谢谢你提醒。不过,爱上他我是不会改变的,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

张晓又急又怒,同时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委屈。

在他的认知里,大哥是哪里都不如他的。如果陆兰兰爱上了个比自己优秀的人,那他还可以接受。

自己好歹高中毕业还进了工厂呢,而大哥却一直跟着建筑队,做些室内装修的活儿。

在他看来,大哥的工作是又脏又累的,而且毫无技术可言,只有外来的农民工才会干。

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开叉车,可厂子里的人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声:张师傅?

他这几天只顾烦心自己的事情了,还不知道张坚厂房拆迁的事情。

“你喜欢他什么?你了解他吗?他不适合你,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张晓还是不甘心。

陆兰兰笑了:“整条正阳街,甚至整个龙河市,也只有他能给我我想要的。”

幸福是什么?幸福对于此刻的陆兰兰而言,就是嫁给张坚,用他的钱作为本钱,实现自己的梦想。

有过一次婚姻的她很现实,不相信爱情。那些情呀爱呀的事情,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们追求的。

所以,她想的一直都是张坚的钱。

至于张晓说的,张坚不会喜欢她,她不在乎,她要的是他娶她。

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彼此喜欢吗?她觉得未必,就像老一辈,好多结婚前都没见过几次面的,还不是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想好好过我的日子了,你不要来招惹我。”她神色平静的对张晓说。

张晓是了解这个女人的,她这样说就是一点机会都不会给自己了。

他抱着两袋方便面,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心里却想:怎么回事?她刚刚给了一点希望,我这里的一团火被她点燃了,可为什么刚点燃她就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过来?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错了,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太过软弱,一而再的辜负她,那她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好一点呢?




偏心的刘阿姨

刘阿姨这几天很头疼,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张晓失业的事情她终于知道了,虽然她也打算拿到拆迁补偿款让张晓自己做点什么,不在乎他有没有工作,可是春燕居然升职了,这就让她很不开心了。

按理说再怎么春燕也还是张晓的媳妇儿,她这里升职加薪,对于张晓怎么也是件好事情吧?

可刘阿姨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春燕如果就这么混混日子,工作不死不活的,反倒能和张晓过得长久。

如果她努力往上爬,终于有一天,等她回过头来再看张晓的时候,张晓恐怕已经是脱了鞋也撵不上人家了。

可笑的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也有了这样的担心,她所做的不是让张晓去努力改变自己,而是竭尽全力的去压制和贬低春燕。仿佛把春燕贬进尘埃里,张晓就能高高在上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闹心,春燕这里还没摆弄明白,又多了个周悦。小儿子居然很认真的告诉她,周悦他娶定了。烦!

刘阿姨今天破例没有打牌,而是顺着正阳街慢慢走了一圈儿。看看这是谁家,那边又是谁的房子。替别人算着房屋面积,想着这家能得多少置换房。

一圈儿走下来,她发现,自己家的住房面积在正阳街上居然算是小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那么多户人家的住房面积都要比她多。

就连大伯娘家,即使不算厂房,人家的住房面积也比她家多了一百多平米。而且,大伯娘家还有几间临街的门店房。听说那样的房子是要按比例多赔钱的。

她越转悠越是愤愤不平,同样是拆迁,为什么有的人家能分到那么多房子,从此衣食无忧。而有的人只能分这么点房子,还要为怎么给孩子们分而犯愁?同一条街上,同样的机会为什么不是人人平等呢?

怪不得有人要当钉子户,看来,事情没发生在谁身上谁就不知道啊。她感慨着,同时心里一动,既然觉得不公平,自己是不是也当一把钉子户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回了家,一进门儿却听到周悦爽朗的笑声。

饭菜的香味儿弥漫着,刘阿姨一皱眉,三步两步走到厨房门口儿,不出所料,张远又围着小花围裙做饭呢。

刘阿姨心里这个气啊,这是做饭做上瘾了啊。大男人的,这像什么样子呢?

“张远!”由于生气,刘阿姨的声音很尖锐:“你怎么又做饭了?”

张远没有说话,反而是周悦抢先说:“他说他又学会几道新菜,不肯单独烧给我吃,一定要请您先尝尝。”

“是啊,妈你尝尝我的手艺。”张远没心没肺的笑着,样子像极了胡大爷养的那只傻狗二哈。

“你是研究生,你研究的就是做菜啊?你那手是为拿炒勺长的啊?”刘阿姨嘴里说着儿子,眼睛却看着周悦。

“堂堂研究生要是连做菜都不会那才丢脸呢。”张远笑着把最后一道菜出锅,用勺子把锅里的汤汁刮了刮,又顺手在锅底敲了几下,把炒锅敲的铛铛做响:“怎么样?像不像专业大厨?”

后面这话是这问周悦的,周悦竖起拇指:“一如既往地棒。”

两个人相识一笑,满是柔情蜜意。

这看在刘阿姨眼中无疑是赤裸裸的在挑衅,张远虽然不如张晓听话,可也从不曾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妖精,这才多长时间啊,看看这一出出儿的,不是明摆着和自己宣战呢吗?

宣战就宣战,她刘阿姨文斗武斗,动手动口可都没怕过谁,能让她个小妖精给吓着?

“研究生就得会炒菜?那博士生是不是就能上天?”刘阿姨捋胳膊卷袖子,准备大战一场。

“那不能,上天是飞行员和宇航员的事情,博士生负责研究送他们上天。术业有专攻,不能越权的。”张远说。

周悦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路过刘阿姨的时候还朝她笑笑,一副很纯很天真的样子。

“不能越权?”刘阿姨瞪圆了眼睛,抓住了张远这句话中的重点:“你个研究生不是也在研究做菜吗?”

一句话问的张远一愣神,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刘阿姨能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那谁做呢?研究生不能做菜,那我这个博士生是不是就更不能做菜了呢?”周悦笑着问刘阿姨。

“博……博士生?”这次轮到周阿姨一愣神。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悦:“你是博士生?”

“对啊,”张远点点头:“我进公司就是她带我,她算是我师傅了。”

话虽然不多,可是对于刘阿姨来说信息量却很大,她半天没转过弯儿来。

张晓睡醒觉溜达出来,看刘阿姨在那里眨着眼睛不知道盘算什么,不禁奇怪,问:“您这是想什么呢?算命啊?”

刘阿姨瞪了他一眼,大儿子没本事,找个老婆比他本事大,自己也跟着操不完的心。这小儿子谁都说是个有本事的,可怎么找个女朋友还是比自己强呢?

“你们两个,”张晓凑合到张远身边:“她是你师傅?那你们不就像杨过和小龙女了?”

“没有,杨过比小龙女小好几岁呢,”张远好脾气的说:“周悦比我还小一岁。她聪明,上学早,还跳过级。”

他这里越是夸奖周悦,刘阿姨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张远不懂刘阿姨的心思,只顾在这里面美滋滋的说着周悦的优点。可周悦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刘阿姨的异样。

“你们两个去买点饮料,家里没有了。”刘阿姨对张晓兄弟两个说:“顺便把孩子接回来,春燕下班还要等一会儿。”

张远看向周悦,他心里清楚,刘阿姨把他和张晓支出去,这是有话想和周悦说。他不由得担起心来。

周悦朝他笑笑,用口型告诉他:“别担心。”

刘阿姨也笑盈盈地说:“放心吧,我还能吃了她?”

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刘阿姨才转过头来看周悦,四目相对,周悦还是微笑的样子,而周阿姨却在转头那一瞬间冷下脸来。

周悦很平静,她已经做好接招儿的准备了。张远也私下里对她说,无论刘阿姨怎么委屈她,他过后都会加倍补偿她。

“你想好了?非张远不嫁了?”刘阿姨开门见山地问?

“您觉得我们像开玩笑吗?”周悦反问。

“行,”刘阿姨一点头:“既然这样,有些事情我和你说明白了。我一个孤老太婆,没有什么钱,所以,彩礼和房子恐怕不能给你。”

“我不需要这个,我和张远会买房子的。”周悦说。

“正阳街要拆迁了,无论分多少房子,给多少钱,我都会留给张晓,不会给张远一分。”刘阿姨又说。其实这才是她最想说的,张远虽然工作有段时间了,可挣了钱全给她了,自己手里没什么积蓄。

如今她什么都不给他,就不信周悦能跟着一无所有的张远,最不济也会闹情绪吧?只要她闹,张远就会为难,就会给她机会挑拨他们的感情。

周悦耸耸肩:“无所谓了,你爱给谁给谁。不过,”她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我很好奇,同样是儿子,你为什么对张远这么不公平呢?”

刘阿姨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茶几上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公平。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可是,唉……你也看到了,老大笨啊,不管他怎么努力,他也追不上他弟弟不是?”

“所以,我就要掌握一个平衡。有本事的就少给些,反正他能挣来。没本事的我就拉一把,不能眼瞅着不是?”

周悦觉得好笑:“你这就好比赛跑的时候,跑得快的人流着汗拼命在前面跑,你为了让后面不努力追赶的人赶上来,居然会开车带他一程。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

“你们学历高,挣钱也容易,不用拼命工作,在办公室里喝个咖啡,玩儿个电脑钱就挣来了。”刘阿姨想起了张晓还在失业:“可是老大不一样啊,他找工作只能受大累,还挣不了多少钱。”

周悦觉得好笑又好气:“在你眼里,脑力劳动就这么的轻松?”

“什么脑力劳动?别以为我不懂,”提到这个刘阿姨一脸的不屑:“这就好比我们打麻将,也需要动脑子吧?可我喊过累吗?脑子这个东西,你越用就越灵活。”

“可力气不一样,力气就是人的精气神儿,年轻的时候用多了,等到老了腰酸腿疼各种病,连一小袋米都拎不起来了。”

“用脑子没事啊,钱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报社编辑,那不是也用脑子?可你看她现在打麻将,那记牌比谁都好,几圈儿牌打下来,谁要什么就门儿清了。你胡什么她都知道,绝对点不了炮儿。”

“和我就不一样了,我年轻的时候在工厂给人缝衣服,受累多了,胳膊腿儿都疼,孩子都看不了,打麻将经常是一炮三响,输死了。”

“所以说,力气是越用人越废,脑子是越用越好使。”

她这套麻将牌的理论成功地绕晕了周悦,周悦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到大琴棋书画都多少会些,可对麻将就一窍不通了。

刘阿姨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你和她说什么事情,她都会把你带到她的逻辑里,在她熟悉的范围内绕得你晕头转向。

那会儿正阳街胡大爷家的亲戚来传道,宣传他们所谓的神。

街上的老人都有点动心了,唯独刘阿姨一本正经的问:“我是中国人,我死了之后是属阎王爷管的。你刚才说信你们的神我死了他能接我去天堂。可到时候阎王爷不放我走可怎么办?”

“我们的神无所不能。”那人一脸的虔诚:“阎王只是个传说,除了我们的神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神。”

“那不是,这么多不信你们的神的人,他们死后去哪儿了?”

“当然是下地狱了,在十八层地狱受苦。”

“你看看,还是有阎王爷不是?”

“就算有,也惹不起我们的神,我们的神最大。”

刘阿姨一脸鄙夷:“外国人就打不过中国人,那外国的神仙就能打过中国的神仙了?我看他们连孙悟空都打不过吧?”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那人又恼羞成怒地红了脸,嘴里说着:“神会惩罚轻慢他的人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就是刘阿姨的本事,周悦想起张远说过的刘阿姨的战绩,不禁笑了笑:这个老太太啊,确实有点意思。

“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张远有钱没钱。”周悦说:“只要你放他的人给我就好了,其他我不要。”

刘阿姨冷笑着说:“我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出色,给你赶好儿了,你还不知足?”

“这就好比,一手儿的烂牌,我好不容易理顺当了,眼瞅着要吃胡了,你把我换下来,你擎现成儿的了。吃亏的是我,你能有什么好说的?”

周悦笑而不语,她知道,刘阿姨的这种想法儿是她这个层次的老人执念,自己说什么都很难改变。说的多了,错的也就多了,万一哪句话再刺激到她就不好了。

再说,自己和她争执什么也没有意义,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和张远在一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却是足以影响自己的爱情的关键人物。刺激她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张远在场,这老太太还不会太强硬,可是现在张远出去了,如果自己和她发生点什么,等张远回来肯定会听到自己和他妈讲述的两个版本的故事,她不想张远为难。

她就这么微笑地看着刘阿姨,刘阿姨倒有些不自在了,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我们这里要拆迁了,按人口每人能分五十五平米房子。你和张远的房子都要给张晓。”刘阿姨说:“反正你们两个能挣钱,一套房子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话一说完,她就眼睛不眨地盯着周悦,她希望能从周悦的脸上看到愤怒。

可是周悦依然很平静:“这个事情只要张远同意,我没有意见。无论你给我什么,不给我什么都无所谓,对我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伤害的只能是你儿子。”

周悦说完一抬眼,却见春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鞋柜前似乎是想换鞋子,眼神有些发呆,她忙笑着打招呼:“嫂子回来了?”心里着实松一口气:总算不用单独面对这个老太太了。

刘阿姨听了招呼吃了一惊,她也转过头去看着春燕,心里惊疑不定: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听到拆迁的事情呢?




矮子儿媳

傍晚时分,夕阳洒下金灿灿的光。正阳街镀金般沉浸在余辉里,仿佛一位悠闲的老人,散发出一种安静祥和的美。

放眼望去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油漆都斑驳了的大门前趴着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黄色小土狗。

蓝砖墙上,一只花猫把毛茸茸的大脑袋藏在毛毛草里,撅着屁股,竖起来的尾巴一摇一晃的,正准备偷袭房檐上的几只麻雀。

顺着街道走出去,马路上是来往的车辆,形形色色的行人,远处是一座座高耸的大楼,无一不彰显这是一座现代化城市。被围绕其中的正阳街显得老旧而格格不入。

年轻人大多受不了出去买了楼房,只剩下一些舍不得离开的老人,还有少数买不起房的年轻人。

刘阿姨是这条街上的老居民了。

她中年丧夫,自己拉扯两个儿子,日子艰难的时候也多亏了老街坊老邻居的帮助。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心里却是有本账,谁对她好她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儿子都大了,大儿子早就娶了媳妇,小儿子张远今天也要带女朋友回来,她破天荒的去买了菜做了晚饭。

要吃的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闲下来没什么事儿了,她想到街道办事处门前的老槐树下和老邻居们唠会儿闲天儿。

前几天闲聊的时候,听儿子在政府部门工作的钱奶奶说正阳街可能要拆迁。而且,由于这里是黄金地段,拆迁政策要比别的地方都优越。

钱奶奶的儿子虽然没有仔细说怎么个优越,可听那意思,政府好像商定了好几套拆迁方案,肯定会让居民满意。

这对于刘阿姨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知道,如果不是有拆迁的机会,自己的大儿子恐怕这辈子也挣不出一套房钱来。

可是钱奶奶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确切的消息,而且自那天之后她就被儿子接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刘阿姨今天打算看看钱奶奶回来没有,顺便打听一下拆迁的消息。

她家斜对门儿就是街道办事处,那棵老槐树据说有着四百多年历史,树下摆了几张小桌子,茶余饭后的老街坊邻居们就会聚集在这里,打打牌,下下棋,侃侃大山。

在这里,东家长李家短,谁家也藏不住什么秘密,街道上有什么重要通知也是由这里发布的。所以,人们又管这里叫做“正阳街新闻发布中心”。

刘阿姨一出门儿就看着街西口儿的赵老头正瞪着小眼睛喊:“你今天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要吃你的马。”

和他下棋的吴老头儿把马握到手里,孩子一样的还把手背到身后:“想得美,想吃我的马?门儿都没有啊!”

“你把棋子儿给我放棋盘上来……”

“我就不给……”

“输得起不?”

“输的起输不起我也不给。”吴老头儿日常耍赖皮,逗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起来。

“呦~”刘阿姨看着有趣儿,也凑合过来:“不就是个马吗?你不让人家吃了你还能拿回去拉车不成?”

吴老头儿显然是输的有些起急了,听刘阿姨这么调侃他便转回头想要说点什么怼回去,这一转头却看见刘阿姨的儿子,和一个女孩儿手拉手远远的走过来。

“你儿子做好事儿去了?这是替谁家接孩子呢?”吴老头儿朝刘阿姨身后挑了挑下巴。

嘲弄的口气引来人们一阵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哄笑。

刘阿姨回头看去,就见她那个身高一米八八的老儿子张远,和一个怎么看身高也就一米五几的女孩儿手拉手走过来。

刚刚下过雨,坑坑洼洼的街道全是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积水。那女孩儿如田埂上的兔子般,一蹦一跳的跳过积水,脑袋后的马尾辫也随着她的跳动一摆一摆的,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这就是儿子说要带回来的女朋友吗?刘阿姨的心里顿时像被人砸进了块大石头,又沉又闷又堵又疼啊。

她不理会人们的哄笑,转身走回了家。

虽然她看到了儿子指着她和那女孩儿说着什么,她也看到了女孩儿的脸上甜甜的笑,可她装做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就这么低着头走开了。

“切,”吴老头儿一扫输棋的丧气:“摆着脸子给谁看?还不是她自己说的儿子找女朋友要模特儿标准?”

“快别说了,”好心眼儿的胡大妈扒拉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让人家孩子听见了。”

说话间张远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老槐树下,他好脾气地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

招呼到吴老头儿的时候,吴老头儿应的漫不经心的,他的马到底被赵老头儿抢过来摆在了棋盘上。

“我看你的马往哪儿走,往哪儿走都难逃一死啊。”赵老头儿得意洋洋说。

正在吴老头儿一筹莫展的时候,张远的小女朋友轻声说:“大爷,您把车拉回来啊,他敢吃您的马您车一横就能叫将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吴老头恍然大悟:“对对对,我让这老小子吓唬迷糊了。小姑娘不错啊,人又漂亮还会下棋,远子好眼光!”

直到张远带着女朋友走进了家门,吴老头儿还在夸:“小姑娘不错,小姑娘好啊!”

因为一步棋,他几乎把张远的女朋友夸上了天,可坐在家里生闷气的刘阿姨显然是没觉得这女孩儿有多好。

她没想到儿子会给她带回这么个“矮地丁”的女朋友,其实周悦一张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精致漂亮,个子虽然不高可身材比例匀称,再加上穿衣打扮有品味,怎么看也是小美女一枚。

可刘阿姨自动忽略了周悦这些优点,只把目光全都盯在她身高上了。她曾经和街坊邻居们夸过口:“我儿子,高大帅气,研究生,追他的女孩儿那都是模特标准的。”

小儿子张远是她的骄傲,她一个寡妇不照样能培养出优秀的儿子?整条正阳街,她家张远学历最高。他也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在外企工作的人。

从小到大,街坊邻居们教训孩子总会说:“你看人家张远……”

可是现在,张远居然带回这么个女朋友,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她这里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张远带着女朋友有说有笑地推门进来了。

“妈,这是我女朋友周悦。”张远满脸堆笑地把女朋友介绍给刘阿姨。

“阿姨好。”周悦礼貌的打着招呼。

刘阿姨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张远觉得很尴尬,妈妈的表现这是明显的不喜欢周悦啊。可他又怕周悦不高兴,也不敢当着她的面问刘阿姨什么,只得忍了气说:“周悦给您买了些营养品。”

“我这几天上火,大夫不让吃营业品。”刘阿姨不领情。

好在大哥一家人回来了,刘阿姨一见着大嫂春燕怀里的小孙子瞬间就高兴起来。

“我大孙子回来了,”刘阿姨抱过一岁半的孙子张子贤,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尴尬的气氛被化解了,张远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又不清楚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周悦,不禁又有些头疼。

吃饭的时候,刘阿姨把炖好的排骨和鱼都藏到柜子里,只摆出来两盘青菜。

五六个人对着两盘菜,一盘清炒油菜,一盘凉拌菠菜,谁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春燕也不明白婆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为了张远带女朋友回来,婆婆特意在家里烧的菜吗?她烧的菜呢?自己进厨房的时候明明闻到了红烧排骨的浓浓香气了啊?

她不敢问刘阿姨,只得含笑招呼周悦:“来,吃点……”她伸出筷子想给周悦夹点菜,可犹豫了一下,想不好是给她夹哪个。

一般给客人布菜都是捡桌上最好的,可这两盘青菜显然是当不起待客的主菜的。说到底都是摆在面上的,无非是一个态度:看不上,不欢迎。

“吃点油菜吧,”春燕夹了点油菜放到周悦碗里:“我今天下班晚了,没来得及买菜,你不要见怪哈。”

周悦礼貌地朝春燕弯了下唇角,算是笑了笑,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来的路上张远可是把刘阿姨夸了又夸,说她怎么怎么和气,又热情好客。为着自己来,她还专门起大早儿去了菜市场买菜,特意亲自下厨房做的饭菜。

可如今看来,桌子上的这两盘青菜路边卖菜的小摊儿就能有,显然是不用跑去菜市场买的。

她又看向刘阿姨,刘阿姨只右唇角微微翘起,脸上不屑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

她在桌子下面用脚轻轻踢了踢张远。

张远心里也是奇怪,头天晚上和刘阿姨说自己要带女朋友回来,那时候她还很高兴,怎么一见到周悦就变脸了?要知道,追求周悦比考研都难,自己为了她费了多少的心思啊。

他先朝春燕感激地笑笑,知道春燕善良,这是想给他打圆场。又给了周悦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他又转过脸去看着刘阿姨,虽没说什么,可目光里满是疑问。

刘阿姨却装做没看到张远的表情,她自顾自地抱着子贤喂饭:“乖孙子,多吃青菜啊,多吃青菜长大高个儿。”

她没有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出来此时一桌子的人都看着她呢。可她不在乎,这是她的家,面对的是从小儿辛苦养大的儿子,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没有必要掩饰什么。

她把“大高个儿”几个字咬的很重,再傻的人估计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悦看着张远,张远总算明白刘阿姨为什么不喜欢周悦了,他皱着眉头:“妈,您要尊重我的选择。”

刘阿姨只淡淡“哼”了一声并不接话,她知道只要接话儿就不可避免的要和他吵起来。

二儿子脾气倔强,你越是吵他他越是要和你对着干。弄不好自己和儿子“鹬蚌相争”,反而会让周悦“渔翁得利”了。

周悦显然也不愿意自己第一次登门,就造成母子之间的争吵,她很平静而且礼貌地和大家告辞了:“我还有些事情,今天就先回去了。”她对春燕友善的笑笑,便抓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

张远一跺脚:“妈,您就吃您的青菜,长您的大高个儿吧啊,我也走了。”

刘阿姨眼皮都没抬,听到他们关门离开的声音,瞬间就满脸微笑了:“老大媳妇儿,快去厨柜里把排骨和鱼都端出来,我大孙子离了肉可吃不下饭。”

她表面上风平浪静,边吃饭边喂孩子,可心里却是又气又恼啊。儿子夸上天的女朋友就是这么个小个子,这让自己以后怎么和人说嘴?

看着儿子追出去那毫不迟疑的脚步,她也知道儿子对这姑娘是用了心的,自己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把两个人拆开,又不伤母子感情。

张晓虽感觉相对春燕要迟钝一点,可也看出了妈妈不喜欢周悦。他一面吃着春燕刚刚端出来的红烧排骨,一面问刘阿姨:“您为啥不喜欢远子女朋友啊?我看这女孩子挺漂亮的啊,人又知书达理的样子,挺不错的嘛。”

“你知道什么,”刘阿姨撇撇嘴:“这女孩子个子太矮。俗话说得好,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儿。你们爸爸就是个子矮,你和远子就一个随我个子高,一个随你爸个子低。可是这要是当妈的个子矮,那生出来的孩子就都是小矮个儿,没跑儿,这叫遗传学。”

春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端起碗来紧扒拉了几口饭。

“哼!”刘阿姨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不信,你们看我大孙子,虽然晓儿个子不高,可春燕个子高啊,看我大孙子这两条大长腿,将来大高个儿没跑儿。等拆迁了我再给我大孙子分几套房子,那我大孙子长大了就是妥妥的高富帅。”

“咱们这里要拆迁了吗?”张晓来了兴致。

刘阿姨刚想说出听到的小道消息,可是一见春燕也停下吃饭,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便把孩子往春燕怀里一塞:“拆什么拆?还想着天上掉馅饼呢?”

她起身回屋睡觉去了。

春燕习惯了刘阿姨的喜怒无常,努了努嘴,没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刘阿姨其实并没有睡意,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都从脑子里捋了一遍。最让她不能接受的还是周悦。

同时她又有些心寒,张远虽然不及张晓听话,可是从小就机灵,只要看出她不高兴来,一定千方百计地逗她开心。像今天这样甩袖子就走还是头一回。

凡事有一就有二,看来张远娶了媳妇儿以后是不能像张晓这样,还是凡事听她的了。

可不管他听不听自己的,周悦这个媳妇儿是不能要的。

算计来,算计去,什么都没算计明白,她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是非之地

自打看过了拆迁公告,刘阿姨这心里就没停过算计。她盘算,这时候让张远结婚是最合算的事情了,可是,为了达到用拆迁制衡儿子的目的,她又不能直说。

一连几夜,晚上睡不着地想着这些事情,就连打牌都心不在焉的。

今天早上春燕又起晚了,早饭就没准备,刘阿姨居然破天荒的没唠叨。这让春燕感觉到十分的奇怪。可她也来不及琢磨是怎么回事,只匆匆抱了孩子就出门了。

直到她出门,刘阿姨才如梦初醒的样子提醒张晓:“赶紧跟着她啊,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让她自己去你大伯娘家。”

张晓正在厨房里翻腾,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吃的来对付一口。听了刘阿姨的话赶紧就追了出去。

刘阿姨叹了口气,这个老大啊,除了听话就没什么优点,他的事儿,自己这个当妈的不替他算计着可怎么行呢?

张晓并没有追上春燕,可他在街口儿意外和陆兰兰走了个碰头儿。

结婚以来,虽然也看到过陆兰兰几次,可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单独面对面还是头一回。张晓一时间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好……好久不见……”

陆兰兰呵呵一笑,左手掐腰,右手依然是手指并拢做扇子状扇着风:“什么好久不见?前天你还和你媳妇儿从我面前过去的,怎么?忘了?”

张晓逃也是地跑开了,身后传来陆兰兰得意的轻笑声……

白天一天都是晴朗的天气,傍晚下班的时候却下起了小雨,春燕走到街口儿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

大伯娘家在街口儿住,她每天下班都顺带接了孩子一起回家。

今天老公张晓和她脚前脚后进的街口儿,她抬手要推大伯娘家门的时候张晓叫住了她:“你别进去,在外面等着吧,我去。”

每次和老公碰到一起他都会让自己等在外面,今天下着雨,春燕又没有雨伞,衣服都湿透了,眼镜片上也全是雨水,模糊不清。

在大马路上还好些,毕竟路平,可这正阳街破烂的街道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春燕就想进去擦擦眼镜片,顺带要把雨伞。

“我进去看看吧。”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推门。

张晓几步赶过来一把拉开她:“让你别进去你就别进去,你看看你这衣服,怎么见人?”

春燕低头看了看自己,早起出门儿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所以她穿的衣服单薄,此时衣服被雨水淋湿了紧贴在身上,不但身材一览无余,就连内衣也大致显出了轮廓。

“能不能见人我不是也走了一路了吗?”春燕抻了抻上衣,想抖落一点雨水,可是没啥效果。

“那能一样吗?”张晓一撇嘴:“你走大马路上谁认识你?可这里面有你个光棍儿大伯哥,你这样给他看是几个意思?”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今天是你恰好也回来碰上了,不然我还得回家换了衣服再来接孩子不成?”

“什么都别说了,这大伯娘家一个老寡妇,一个光棍儿儿子,这就是个是非坑,你少来就对了。等明年儿子能上幼儿园了也就不用她们看着了,你也不用总往这里跑了。”张晓边说边推开门:“在外面等着吧,我抱了孩子就出来。”

春燕无奈,只好等在门外。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雨越下越密,她有些冷了,不禁有些着急,有心进去看看,又怕老公多心甩闲话,自己要是先回家又怕婆婆问起孩子来叨叨个没完,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张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着伞出来了。

“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春燕不禁埋怨他:“这雨越下越大了,你还在里面呆起来没完了。”

张晓满面红光,一嘴的酒气:“你傻啊?还等着?大哥今天炖了排骨,非拉着我喝两杯,我以为你先回去了呢。”边说边就要把孩子递给她。

“不行不行,我衣服太湿了,”春燕躲了一下:“还是你抱着吧。”

“你说你还能干点啥?”张晓嘟嘟囔囔脚步踉跄地抱着孩子就走。

春燕赶紧举着伞在后追:“你慢点,别把孩子淋湿了,他感冒了我又上不了班。”

张晓显见得是喝了不少,脚步不稳,连连踩进水坑里,皮鞋和裤子都弄得精湿精湿的,他顿时就急了,回身把孩子塞进春燕怀里,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春燕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着雨伞,气得直跺脚。

“这是怎么了?”春燕正着急,大伯哥张坚出来倒垃圾看着了她,走过来问:“晓儿呢?他怎么没抱孩子?”

孩子被春燕抱的不舒服,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嘴里还吭吭唧唧要哭的样子,可一见到大伯哥顿时就张开白胖胖的小手,嘴里叫着:“大大,大大抱……”

张坚紧走几步,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就反身回来,他一手抱过孩子,一手接过雨伞。

张坚个子和张远差不多,可身形要比张远壮实一些,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眉眼酷似赵文卓,英武帅气。

如果不是家里穷,想来喜欢他的女孩儿也不会少吧?

春燕只暗暗叹息:可惜了大哥啊,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她听婆婆说起过,因为大伯在世的时候和战友合伙做生意,大伯贷了不少款,买下一片厂房。后来他战友不知道为什么撤资不干了,大伯不但没挣到钱,还欠了不少外债。一直到大伯去世那些外债都没有还完。

“我抱他吧。”春燕嘴上说着,可也顺势松开了手,任由大伯哥抱过孩子。

“你去进院儿找我妈,让她拿身衣服给你换了吧,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都发闷了,明显是要感冒,让我妈给你冲点板蓝根喝了吧。你这要是感冒了,自己难受不说,又耽误上班,弄不好还会传染给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大伯哥憨憨的声音里透着关切:“我先送孩子回去,你去吧,去找我妈。”

春燕还想说什么,大伯娘听到说话的声音也走了出来,一看春燕这么湿嗒嗒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她拽进了门里。

等春燕换上了大伯娘干净的衣服,又擦干了头发从大伯娘的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大伯娘已经冲好了一杯板蓝根在等她了。

“快把药喝了,听你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了。”

春燕接过大伯娘手里的药碗,鼻子酸酸的,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原来也是需要别人关心的了。

“谢谢大娘。”春燕由衷的道谢。

大伯娘笑了:“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谢大娘干嘛?”

“吃饭了没?没吃饭这里正好儿还有你大哥炖的排骨,你尝尝,你大哥做饭的手艺可不是吹得,棒极了。”大伯娘拉着春燕让饭。

“不了不了,”提到吃饭春燕豁然想起自己还要回去做晚饭,连忙和大伯娘告辞:“我得赶紧回去,我婆婆还等着我做晚饭呢。”

大伯娘对她家的事情是知道的,也没强留,只塞了一把伞给她。

春燕回到家里的时候刘阿姨正坐在沙发上哄孩子,看着春燕进来眼皮都没撩她,接着逗孩子:“我大孙子乖,长大娶个能干的好媳妇儿,不要那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物点心。”

春燕知道婆婆这是又给她甩闲话儿呢,可是她又不能接这话茬儿,只能赶紧躲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其实,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她是在这个城市上的大学,毕业后刚好学校给推荐了这里的工作,这里的工资比她老家高很多,而且回老家妈妈也没有能力给她安排工作。所以,她就留在了这里。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张晓,当时只单纯的觉得张晓人老实本分,对她也还不错,而且像极了自己过世的爸爸,就脑袋一抽嫁了过来。可谁承想婆婆这么能挑事儿呢?她也不明白,既然婆婆这么不喜欢她,当初又是为什么同意她嫁进来的呢?

今天下雨,她并没有买菜,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她打开冰箱,冰箱里面只有几块昨天晚上吃剩下的排骨。如果只是她自己吃饭,她简简单单下点挂面,做个排骨面吃就可以了。可是刘阿姨不吃剩饭剩菜,自打嫁过来剩饭剩菜都是春燕在吃。面对空荡荡的冰箱,她不禁一阵头疼。

刘阿姨在客厅半天也没听到厨房里做饭的动静,不禁欠着身子伸长脖子朝厨房张望着,不承想这一看居然给她看出问题来。她丢下孩子,“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三步两步地冲到厨房门口儿:“怎么回事儿?嗯?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下雨,路上没有卖菜的,我就没买菜。”春燕以为是问她做晚饭的事情。

“我没问这个,”刘阿姨一挥手,“我是问你衣服,你衣服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换上了你大伯娘的衣服了?”

“哦,这个啊,”春燕解释着:“我衣服湿了,大娘让换了她的。”

“你长没长脑子?在大伯子家换衣服?你怎么想的?让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刘阿姨疾声厉色地质问着:“那是个老光棍儿,你就不知道避避嫌?”

“我换衣服的时候大哥没在家,他来咱家送孩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春燕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人谁还讲究这些呢?都是些没有用的老规矩罢了。”

“没有用的老规矩?”刘阿姨顿时就急了:“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你们那种野蛮的乡下地方吗?什么都不讲究,什么都不顾及?还是你本来就有心换衣服给大伯子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说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春燕又急又气:“我说了我换衣服的时候大哥不在家,我怎么就想换衣服给他看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大伯娘家就是个是非坑,人家都躲着她家,生怕招惹是非,可你偏要凑上去。”

“你不给我带孩子,我还不能找别人带?”

“我不给你带孩子?我为什么要给你带孩子?儿子养大是我的义务,法律规定我还要给你带孩子?”刘阿姨双手叉腰,活脱脱鲁迅先生笔下那个“圆规”。

春燕的心顿时就冷了下来,她就不明白,自己嫁进这个家任劳任怨的,又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她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难道只单单因为自己是个外地人?

可是,自己的老家就算再怎么那也是二线城市,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野蛮的乡下了呢?

她摘下围裙重重地摔在了洗菜盆上:“法律也没规定我有义务给你做饭。”

“你这是要造反啊,”刘阿姨怒急反笑:“好啊,你有本事就搬出这里,自己找房子住去,那我就服了你。”

只一句话春燕就没了脾气,这里虽然只是个三四线的小城市,可是这里离北京很近,更何况这里正在建大型机场,房价一路飞升直逼三万,她那点工资和房价一比就越发显得可怜了。

可她又不甘心,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不就是图老公人老实,又是本地人,有这几间平房吗?

“我为什么要搬出去?结婚的时候可是你说的这几间房我随便住,如果将来拆迁的话还会给我们一套房子。”春燕的语气明显弱了许多。

“我说的?谁证明?”刘阿姨满脸的不屑。

春燕感觉到了很无力,她不会骂人,上了这么多年学也并没有哪位老师教她怎么对付这样的婆婆。她自小妈妈也教她:“只要你礼貌的待人,别人自然也会礼貌的对你。”可是现在,婆婆蛮不讲理,完全不按她熟悉的套路出牌。

“你别急,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她下定了决心,这样的日子,她是真的过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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