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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纸扎店完结文》精彩片段
天亮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昨晚黑衣人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
刚合上眼,门铃就急促地响起来。我打开监控一看,是白小雨。她居然顶着大太阳又来了。
“小雨,你怎么...”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
“求求你,帮帮我。”她声音颤抖,“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夜,我真的好想给阿峰办一场婚礼。”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紧紧抓住我的手,“那些纸扎品真的能送到那边去,对不对?所以我更要买那个新娘。”
我心里一惊:“你...你都知道什么?”
“昨晚我躲在后门外,听到了一些。”她的眼神异常坚定,“那个黑衣人,不是普通人吧?”
我沉默了。没想到她竟然偷听了那么久。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我叹了口气,“阴阳有别,这个规矩不能破。”
白小雨却摇摇头:“可是你每天不都在做这种生意吗?那些纸扎品不也是从阳间送到阴间?”
“那不一样。”我严肃地说,“我这是替那边接的订单,是两界默许的规矩。”
“那你就不能替我下一个订单吗?”
我一时语塞。确实,从道理上讲,似乎也说得通。
就在这时,店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我打了个寒战,抬头看见那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角落里。
他的目光阴鸷,声音却出奇的温和:“秦老板,规矩你都懂,何必为难自己?”
白小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求求您。”她对着黑衣人深深鞠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黑衣人冷笑一声:“代价?你承担得起吗?”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刹那间,整个店铺的纸扎品都无风自动,发出瘆人的响动。
白小雨却毫不畏惧:“只要能给阿峰一个圆满,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看着闺蜜倔强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执着。
黑衣人转向我:“秦老板,你自己决定。但是记住,坏了规矩,后果自负。”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空气中。店里的温度这才慢慢回升。
我扶住有些发抖的白小雨:“你真的想好了?”
“嗯。”她重重地点头,“我做梦都想看到阿峰穿上新郎服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我,也许是闺蜜的执着感染了我。
“行。”我最终点头,“我帮你。但不是卖给你现成的,我重新给你做一件。”
白小雨激动地抱住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勉强笑笑:“但是有条件。必须等到月圆之夜,而且要按我说的流程来。”
她连连点头。可就在这时,店里的纸扎品突然全部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阵阴风刮过,吹乱了我们的头发。墙上的钟,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走动。
我知道,这是不祥的征兆。
但看着闺蜜期待的眼神,我已经不忍心拒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终究还是心软了。
“记住,这件事谁都不能说。”我认真地叮嘱她,“从现在开始,你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
白小雨用力地点头。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纸扎店里,已经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我望着角落里那个做了一半的纸新娘,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
可是我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规矩一旦打破,就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而我,已经踏出了这一步。
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三天。白小雨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她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疯狂地裁剪彩纸,试图自己做纸扎品。但她不懂手艺,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歪歪扭扭的,满地都是失败的作品。
我去找她,发现她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屋里阴森森的,明明是正午,却一点阳光都照不进来。
“小雨,你别这样。”我心疼地说,“你这样会把自己搞垮的。”
她头也不抬,继续摆弄手中的纸片:“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月圆之夜就要到了,我必须准备好一切。”
我看着满地的红纸,突然发现那些不是普通的彩纸,而是用她的血染红的白纸。她的手指上全是细小的伤口。
“你疯了!”我抢过她手里的剪刀,“这样做很危险!”
她终于抬起头,眼神空洞:“我知道要去阴间见阿峰,需要用我的血做引子。这是我查到的方法。”
我浑身发冷。她这些天到底去查了些什么?
“你听我说,阿峰已经...”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她尖叫起来,“所以我要下去找他!只要在月圆之夜烧掉这些东西,我就能顺着引子找到他!”
我急得快哭了:“你这是要寻死!阴阳有别,你这样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那又怎么样?”她露出诡异的笑容,“反正我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
“够了!”我打断她,“我答应给你做纸新娘,但绝不能让你这样胡来!”
正说着,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里。
“秦老板,看来你的朋友已经被勾了魂。”他意味深长地说,“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白小雨却像看不见黑衣人似的,自顾自地捡起地上的纸片。
“这是最后的警告。”黑衣人的声音变得严厉,“月圆之夜,阴气最重。她要是真敢去闯阴间,就永远别想回来了。”
我想拉住白小雨:“你听到了吗?这太危险了!”
“我听不见,也不想听!”她像疯了一样,“你们谁都别想阻止我!”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窗外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密布。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白小雨的脸。我惊恐地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红光。
黑衣人叹了口气:“已经来不及了。她的魂已经被勾去了一半。那个红衣女子,怕是早有准备。”
“那怎么办?”我急得直跺脚,“总不能看着她去送死啊!”
“除非...”黑衣人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在月圆之夜前,找到一种方法把她的魂彻底唤回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不过代价可能会很大。”
白小雨突然站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召唤:“阿峰在叫我,他在等我!”
说着,她跑到窗边,对着天空伸出手。乌云中隐约有个人影在向她招手。
我和黑衣人同时喊道:“不要!”
但已经晚了。白小雨的身子正在慢慢变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黑衣人突然掐了个诀,白小雨这才恢复了实体,但整个人都虚弱地倒在地上。
“三天。”黑衣人说,“你只有三天时间。如果月圆之夜到来之前,她的魂还没有彻底归位,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昏迷的白小雨,心里发紧。这是我的闺蜜,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但我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会比现在更可怕。因为那个红衣女子,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
我开始着手制作白小雨的纸新娘。每一片花瓣,每一条褶皱,都要精心裁剪。这是我第一次给阳间人做这么精致的纸扎品。
可是从动手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处处不对劲。
剪刀总是不听使唤,裁出来的纸片歪歪扭扭。明明是上等的彩纸,却总是破损。就连平时百试百灵的浆糊,今天也粘不住纸张。
最奇怪的是,每次我把纸新娘的部件拼好,第二天来店里就会发现它们全都散开了,零零落落地躺在地上。
“又是这样。”我叹了口气,弯腰去捡那些散落的纸片。
突然,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我下意识回头,发现店里明明关着门窗,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更糟的是,夜里的生意也开始变得冷清。
往常这个时候,店里早就挤满了“客人”。可现在,每晚只有零星几个人来,而且都是些小单子。
那些老主顾仿佛在一夜之间蒸发了。
我知道,这是那边在警告我。
果然,当天晚上,黑衣人又来了。
“秦老板,生意不好做了?”他站在角落,语气讥讽。
我低着头没说话。
“规矩坏了,自然要付出代价。”他慢慢踱到纸新娘前,“这东西,不是你该做的。”
我鼓起勇气说:“可我只是想帮帮朋友...”
“帮朋友?”他冷笑一声,“你可知道那个叫阿峰的,在阴间早有婚约?”
我愣住了:“什么?”
“阴阳殊途,人鬼有别。”黑衣人的声音更冷了,“你这个所谓的朋友,怕是要坏了阴间的姻缘。”
我心里一惊。难怪这几天总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我现在停手...”
“晚了。”他打断我的话,“她已经执念太深。你看看她最近的样子,还像个活人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确实,这几天白小雨的行为越来越奇怪。
她天天守在店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件未完成的纸新娘,一守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有时我忙完回头,会发现她对着纸新娘自言自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总有一股阴寒的气息。走路也不会发出声音,像个...影子。
我打了个寒战:“那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转身要走:“希望你能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想清楚该怎么做。”
他的身影消失后,店里的温度依然久久不能回暖。
我看着桌上那件做了一半的纸新娘,总觉得它在幽幽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月光下,新娘的轮廓显得格外瘆人。
正想收起来,白小雨突然推门进来。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吓了一跳。这个时间点,本该是“那边”的客人来访。
她没回答,直勾勾地盯着纸新娘。
“快好了吗?“她的声音飘忽不定,“阿峰说他等不及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阿峰?你见到他了?”
白小雨转过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说很想穿上新郎服。”
我浑身发冷。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思念那么简单了。
“小雨,你最近是不是...”
“你要快点做啊。”她打断我的话,“阿峰说,他的新娘等得都不耐烦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说的新娘,是这个纸新娘,还是阴间那个已有婚约的新娘?
看着闺蜜失神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这一刻,纸新娘的头纱无风自动,诡异地飘了起来。
而白小雨,竟然伸手想要去摸它。
天还没亮,我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夜间客人,准备打烊休息。
突然,店门被推开了。寒风裹挟着凉意涌进来,吹得桌上的纸钱哗哗作响。我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闺蜜白小雨。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红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自从未婚夫车祸去世后,她就像变了个人。
“小夜,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赶紧把她拉进店里,顺手关上门。
白小雨环视了一圈店内,目光落在我刚完成的纸新娘上。那是我昨天忙活了一整天的作品,用最上等的彩纸制成,每一片花瓣都剪得惟妙惟肖,连头纱上的珠链都纤毫毕现。
这是一个阴间富商订的货,说是给自家公子准备的。
“这个,卖吗?”白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要订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种情况,是我最怕遇到的。
“小雨,你听我说...”我试图解释,却被她打断。
“价钱好商量,你要多少我都给。”她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我知道你的手艺好,我相信阿峰在那边收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阿峰是她的未婚夫。
我看着闺蜜通红的双眼,知道她一定整晚未眠。这半年来,她过得很不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小雨,不是钱的问题。”我把她按在椅子上,“这些纸扎品,都是有主的。”
“有主的?”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不就是卖给那些办丧事的人家吗?我出双倍的价钱。”
我摇摇头:“这不一样。这些货,都是专门定制的。”
白小雨突然站起来,直直地盯着我:“你是不是嫌我疯了?觉得我放不下阿峰?”
我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就是想给阿峰送个新娘,让他在那边不要太孤单。你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吗?”
我看着墙上的钟,还有半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按规矩,这个时候店里不能有活人。
“小雨,你先回去休息。改天我们好好聊。”
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最理解我的。阿峰走得太突然,我们连婚礼都没来得及办。”
泪水从她眼中滑落。
我心里一阵抽痛。作为闺蜜,我多么希望能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可是规矩就是规矩,阴阳有别。
“这件纸新娘,真的不能卖给你。”我语气坚决,“你要是实在想给阿峰送东西,我可以给你做些普通的纸扎品。”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凭什么别人可以买,我就不能买?”
我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心急如焚。再不送她走,怕是要出事。
“小雨,你信我,这些真的不是普通的纸扎品。”
话音刚落,店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阴风吹过,货架上的纸扎品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白小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
“这些货,都是替那边的人接的订单。”我不得不说出实情,“这个新娘,也早就有主了。”
她怔在原地,目光在纸新娘和我之间来回移动。
“你是说...”
“小雨,阴阳有别。”我扶着她的肩膀,“这个规矩,不能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间,还会有“客人”来。
“你快走!”我推着白小雨往后门走,“从后面出去,不要回头。”
她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焦急的样子,终于点点头。在她转身的瞬间,店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黑色长衫的人影立在门口,面色铁青。
我赶紧把白小雨推出后门,回头恭敬地对那人说:“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最后的警告。
阳间人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店里的。而那件纸新娘,更不是白小雨能碰的。
我只希望,闺蜜不要再为这事纠缠。不然,我可能真的帮不了她。
因为这些纸扎品,都是要通过我的手,准时送到“那边”去的。
我在黑暗中漂浮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店铺的床上。白小雨守在床边,憔悴得不成样子。
“你醒了!”她握住我的手,“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我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献出二十年阳寿的代价,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
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秦老板,你的命大。”
我苦笑:“多亏你提醒了救人的方法。”
他摇摇头:“不只是这样。你这些年帮阴间做事,积累了不少阴德。否则,光靠二十年阳寿,根本不够平息这场动乱。”
原来如此。难怪我能活下来。
“那阿峰他...”白小雨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顺利投胎。”黑衣人说,“不过在这之前,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白小雨屏住呼吸。
“他说: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逝去的人自有去处。”
听到这话,白小雨终于泪如雨下:“我明白了...”
我看着闺蜜,知道她的执念终于开始消散。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对了。”黑衣人又说,“阴间念你救人心切,念你积德行善,决定退还你十年阳寿。”
我愣住了:“这...”
“不过条件是,你要继续帮阴间做事。”他顿了顿,“但这次,要换个方式。”
原来,阴间想让我不只是做纸扎生意,还要帮助那些执念太深的人放下执念。就像帮助白小雨这样。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我说,“但我怕自己做不好。”
黑衣人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看看你闺蜜就知道。”
我转头看向白小雨。确实,她眼中的疯狂和执着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而且你也不是一个人。”黑衣人说,“阴间会派人来协助你。”
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老周!”我惊呼。这是以前常来店里的一位老顾客,前几个月突然就不来了。
老周笑呵呵地说:“我本就是阴差,特意化身来照看你。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在不知不觉中被阴间保护着。
“所以,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黑衣人问。
我看看白小雨,又看看老周,重重地点头:“我愿意。”
“那好。”黑衣人说,“从今天起,你就不只是个纸扎店老板,还是阴阳两界的调解人。”
白小雨突然跪在地上:“对不起,都是我任性,害得你...”
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感觉心里暖暖的。虽然失去了十年阳寿,但换来了更有意义的人生。
老周说:“走吧,我带你去把新的规矩学一学。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点点头。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而这家小小的纸扎店,也将继续守护着阴阳两界的秩序,帮助更多迷失的灵魂找到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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