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抽烟、酗酒，老得很快。
四十岁的她，看着像五十多岁。
家里不再有任何男人来。
她不知道从哪学会了上网，把我的奖学金全部拿去买了智能手机。
她每天都在发重复的帖子：恒田地产老板抛妻弃女，我们每天生活在地狱里！
她近乎病态地活跃于各个社交平台，用一样的昵称，发一样的帖子。
配图都是地下室发霉的墙角，蟑螂活跃的厨房，甚至还有未经我同意的，卷着毛边的廉价少女内衣特写。
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她只是发着和以前一样的疯，纯粹在发泄，根本没想到她真正恶毒的用心。
十七岁生日快到了，我对于她能记得我的生日没有任何期待。
以前每次到这天，我都会紧张地从天亮等到天黑。
其他同学过生日，都能得到礼物和丰盛的菜肴，一家人点上生日蜡烛，欢唱祝宝贝生日快乐……
而我只在橱窗里见过蛋糕。
曾经我是那么期盼妈妈能记得一次。
可我的小小期望就像在风中燃烧的蜡烛，最后只剩下残忍的灰烬。
于是我再也不期待了。
今天我却看到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妈妈还破天荒地给我夹菜：「倩倩你太瘦了，多吃点。」
「妈……够了，我吃不下。」
「妈妈辛苦做的，你怎么就吃不下？快吃吧，吃完妈妈好带你去买衣服。」
她从来没给我买过衣服。
这些年来，我一直穿着邻居或社区捐的二手衣物。
来到批发市场后，我局促不安，只能紧紧跟在她后面。
这里只有大码女装和廉价童装，我妈一路找下去，一直不满意。
终于，她注意到了一家隐秘的店铺，眼睛亮了。
「妈，这家店的衣服太成熟了……」
「一点也不成熟，你懂什么？听我的！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统统试给妈妈看！」
我别扭地接过她挑选的衣服。
老板娘妆容妖艳，亲切地叫着她芳芳姐，看来是老熟人。
围上一块窗帘布就是试衣间了。
换好衣服后，我却迟迟没法拉开帘子。
因为这件衣服的上衣只有胸前有布，其余地方都是黑色蕾丝，裙边更是几乎要露出贴身衣物……
唰！我妈一脸不耐烦地强行拉开帘子。
「磨磨叽叽的，我还赶着去打牌呢，快点出来。」
「哇芳芳姐，你女儿……发育得真不错呢。」
时不时有路过的男性朝店里看，我捂住裙子就捂不住身前。
我只能拼命低头用头发遮脸，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像！跟芳芳姐年轻时候真像！」
「安静些，让我再看看，再好好看看……」
妈妈的视线上下扫视着我全身，目光里汹涌着病态的满意。
她抬手将我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开裂的红指甲划过我的脸颊，我身体跟着一阵颤栗。
「我们倩倩长大了呢。」
「我不要穿这种衣服！」我眼睛通红，愤恨地朝她吼道。
要是以前，她早就因为我的忤逆而暴怒了，今天却无所谓地继续笑着。
「哦……那你就脱下来嘛。」
我在帘子里急着换回原本的衣服。
这里隔音很差，能听到老板娘和妈妈的闲聊低语。
「怎么样？」
「完完全全就是牙哥的取向，他肯定满意。」
「废话，她随我，当然底子好，你跟他那边联系好了吧？」
「放心放心，他除了癖好特殊些，钱的方面你放一百个心吧。」
我扶着墙开始剧烈干呕起来。
刚才强行塞下的饭菜像石头一样堵在喉咙里。
窒息感层层涌上来，我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
她疯了……周桂芳她疯了！
她竟然想让我走她的老路？！
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我才十七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