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流水,似春风,似交颈鸳鸯互相抚慰,诉不完的缠绵密语。
姜学文顿了一下,苍老的脸上,生出一丝悲悯。
琴声到了尾声,却成了一片凄凉肃杀之意,最终万籁俱寂,化作死灰。
琴声止于此。
姜怜衣缓缓的抬眸,眼神生冷,“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带着它出嫁,有何不妥?”
姜学文瞪着那琵琶,“你……”
姜怜衣轻笑,嘲讽道:“您可是见了这琵琶,心虚了?”
姜学文怒道:“我现在就砸了它!”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丫鬟高声通报:“老爷,吉时已到了!”
丫鬟声音刚落下,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穿官服的随侍女官。
那女官面容冷漠,高高在上的睨着父女二人,冷声道:“姜大人,喜轿已备好了,请不要误了吉时,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女官一来就用魏弘博压姜学文,官高一筹,姜学文不敢有任何怨言,恶狠狠的瞪了姜怜衣一眼,便悻悻离去。
“姜二小姐,启程吧,别让太子殿下等久了。”
姜怜衣应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漫步行走出房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千娇百媚,美的令人窒息。
大红彩绸的轿帏,艳色浮金的双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姜怜衣缓缓上轿,就听到喜婆高声吆喝:“起轿进宫!”
随着敲锣打鼓的队伍逐渐出了姜府,从此,姜府少了二小姐。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行,路过郊外,郊外行人声音渐渐少了起来。
丫鬟小声的问:“还要多久才能到皇宫?”
喜婆:“两个时辰能到。”
轿子内,姜怜衣正襟端坐,怀中捧着一把琵琶,那琵琶年久失修,却被她如同宝贝一般,紧紧护着。
她指尖轻轻的点了点,琵琶声在锣鼓声中更显孱弱。
勾指一弹,弦线在一刹那断开了。
修长的指尖盘住那弦线,用力往外一扯,将那弦线生生的扯了出来,弦线将她的皮肉勒出了血丝,她却不觉得疼。
姜怜衣觉得,这玩意勒脖子上才会疼吧。
她的动作必须快一些,她怕疼,要死也得痛快些。
随后姜怜衣又从腰间取了个帕子,咬破手指,写了个血书。
宁为玉碎,不嫁昏聩。
那魏弘博荒淫无度,眦眦必报。
她抗旨抗婚,临死之前再踩魏弘博一脚。
昭告全天下,以魏弘博那小肚鸡肠,肯定要寻姜家人麻烦,就算姜家人死不了,姜学文的官涯也是到了头。
喜事变丧事,这仇魏弘博估计要记一辈子,若是将来魏弘博当上了皇帝,姜家人后半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写完血书,姜怜衣将血书悬挂在喜轿上方,这位置显眼,只要掀开帘子,便能一眼看到。
她眼眸冷了下来,捻起弦线,准备动手。
轿子却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喜轿边传来喜婆和丫鬟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轿子突然落地,姜怜衣措手不及,被摔了个踉跄。
轿子外传来官兵的喝声:“什么人?”
姜怜衣心中一恸,猛地掀开帘子,就瞧见一群官兵正在不远处围着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不知从何处来,悬空而立,身披素衣,面容俊美绝伦。
风吹动他的一头短发,四处飘飞,连着他的长衫,拂起一身缥缈,瞧着不似真人,更似妖冶的山中白狐。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拦太子殿下的喜轿,怕是活腻了吧!?”
少年的灼灼桃花眼漆黑幽深,薄而锋利的唇微微一挑,露出森森笑意:“老子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