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喻研往车边走,身后向景恒咬了咬牙,扬声发问:“三爷,那你又是喻研什么人?”
“凭什么替她说话?”
此去经年,邵慕言仍旧记得那日当向景恒冷冷逼问他是喻研什么人,他却没有足够的立场回答时。
喻研一字一顿地告诉向景恒:“言叔叔是我的家人,我们是自己人。”
“家人”二字,分量极重。
“自己人”三字,像划下一道银河,他和喻研在这头,向景恒在那头。
向景恒再也无法站到喻研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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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韵很替喻研感到不值。
她伤成这样,哪怕出院的时候身上的骨头都还没完全养好,稍微一咳嗽都能疼得额头冒汗,脸色苍白。
可当她这样出现在向家父子面前时,他们对她没有一句关心。
向初躲得远远,生怕沾上什么似的,眼底的冷漠看得人心底冰凉。
向景恒更是绝,象征性地问候了一下喻研的身体,紧接着便是生冷的质问,那咄咄的语气程韵听了都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我可去你的吧……!
“你就是太有修养,太好性了。”
程韵把喻研扶上床,忍不住道:“我都无法想象你那三年在向家是怎么过的,嫁了个老公不像老公,像老板,生了个儿子不像儿子,像讨债鬼……小研,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得拿点脾气出来,咱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啊!你要不是因为保护甘晓星和向初,会伤成这样?”
看着师姐义愤填膺的样子,喻研忍不住想笑,一笑又牵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抽。
“还笑。”程韵瞪她一眼,“长没长心?”
“长了。”
喻研老老实实点头,“真要没有心,就不会疼了。”
程韵看到她眼里的伤,知道她的心早就被那对父子伤得千疮百孔,唉……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呢?
其实喻研没有程韵说的那么好性,她只是习惯性地把她的世界划分成两部分,属于自己人的这部分,她会给予极大的包容度,但对于外人,她又能做到表面和谐内心冷漠。
说白了就是不走心。
向景恒已经被她从自己人这部分踢了出去,可向初还在里面。
所以,她面对向景恒可以从容客气,但面对向初,总还是会难过,会有期待。
母子连心,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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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研一回到家,就发现事情有些麻烦。
在医院的时候都是护工帮她擦身子,没办法洗澡,每天简单擦一擦也就这样凑合过去,能忍。
可是一回家,喻研就忍不了了,想洗澡,洗头,她觉得自己快馊了。
但她手上的伤还没好,腿上的夹板也没拆……着实有些麻烦。
早知道就让师姐晚点走了。
喻研正琢磨着怎么先洗个头,刚把头发拆下来,门就被敲响了。
门打开,邵慕言就看到一头黑发散在自己面前,喻研弓着背弯着腰,狼狈中竟还能开个玩笑,“像不像贞子?”
邵慕言又笑又无奈,一边调热水一边道:“洗头不叫我,你那手能沾水吗?”
“我想自己试试。”
喻研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朝着浴缸,轻叹一声,“我感觉自己现在跟个小废物似的。”
邵慕言给她试着水温,听她说合适后才开始给她洗起来。
“特殊情况特殊待遇,等你手养好后再自己洗。”
喻研闷闷地嗯了一声,感受到邵慕言温暖的指腹在她头皮和头发上轻轻揉搓着泡沫,有些痒,却又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