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皱了皱眉。
不等他发问,就听李大夫为自己叫屈:
“楚大小姐,我的方子里可不曾加番泻叶,这是贵府的下人所为。”
“怎么能说我谋害楚二公子呢?”
“李大夫,你开的这张是益气补血、健脾养心的方子,我没说错吧?”楚明鸢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一分,眼底冰冷。
“是啊。”李大夫振振有词地说,“楚二公子今天落水昏迷,体虚乏力,当益气补血。”
定远侯也觉得有理,没好气地对着楚明鸢呵斥:
“鸢姐儿,你闹够了没?”
“爹爹,你未免也太好哄骗了。”
楚明鸢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定远侯。
顶着定远侯暴怒的目光,楚明鸢有条不紊地说:
“二弟今天落水时,不慎撞到了头,才会昏迷。”
“他现在血瘀于头,气机郁滞,须得活血化瘀,理气行滞。”
“可李大夫却给他开了益气补血的方子。”
“就是我这随便读过一两本医书的人也知道愈补愈瘀,愈补愈滞……李大夫,你李家三代行医,你学医看诊几十年,不会不知道吧?”
“明明一剂血府逐瘀汤就可以治好的病症,你非要开一剂归脾汤害人病得更重,是何道理?”
随着楚明鸢这一句句,李大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愈来愈难看。
这位楚大小姐哪里是读过一两本医书,这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甚至连方子都给开好了,她怕是精通医理的行家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定远侯与楚随父子不懂医理,也看得出楚明鸢说对了。
定远侯面色发青,忍不住发愁:他上个月才让李大夫给他开过补肾固精的方子,这方子不会也有问题吧?
楚明鸢淡淡道:“既然李大夫无话可说,那就去京兆府说吧。”
楚随面无表情地斜了楚明鸢一眼,罕见地认同了她的看法,对定远侯说:
“爹爹,李大夫为侯府看诊多年,这件事绝对不能姑息。”
“得把人送京兆府。”
一旁的姜姨娘闻言,狠狠地攥紧了帕子,指甲掐进柔嫩的指腹,眼神阴鸷。
至于跪在地上的王嬷嬷更是瑟瑟发抖,浑身一片冰凉。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大小姐不过是拿番泻叶作筏子,让他们掉以轻心。
大小姐早有了成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瞬间,王嬷嬷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
最后,她狠狠咬了咬舌尖,下定了决心,嘶吼道:“是老奴!”
“是老奴收买了李大夫,换了方子。”
“因为之前二少爷打发了老奴的孙儿,老奴怀恨在心,这才用二十两银子收买了李大夫,想让二少爷吃点苦头。”
她知道,一旦去了京兆府,由官府来审,李大夫是绝对不可能担下谋害侯府二公子的罪名,毕竟主谋与从犯所承担的刑责全然不同。
这件事绝对不能牵连到姨娘,王嬷嬷也只能将罪过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毕竟他们全家的身契还拿捏在姨娘手里呢。
定远侯眼睛都气绿了,“你这恶奴竟然敢害主!”
他一脚狠狠地往王嬷嬷的心口踹去,直把她踹得口吐鲜血,歪倒在地。
“侯爷饶命。”李大夫吓得脸色发白,跪了下去,对着定远侯磕头求饶。
“小人一时贪心,这才做了错事。”
“小人以后再不敢了。”
定远侯面黑如锅底,真恨不得把李大夫与王嬷嬷都杖毙了。
偏偏李大夫不是侯府的家仆。
定远侯不甘心把人就这么放了,但若是把人送京兆府,那侯府下人谋害主子的事怕是要传遍整个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