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一愣，脸上表情说不清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
韩衍舟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说着。
「韩氏集团现在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在我手上，我爸管不了我了，他再也无法逼我用婚姻换取利益了。」
「阿晴，两年前机场我没能赴约是我不对，可当时我被我爸逼着去见蔡家千金，我尝试过逃跑，那些保镖却直接把我揍进了医院。」
「阿晴，为什么这两年来我给你发的信息你从来就不舍得回一下呢？我是真的很爱你啊。」
韩衍舟说到最后声音隐约带了些哽咽，他身子低伏下来，额角靠在方向盘上。
「你怎么就不理解一下我呢？」
视线陷入点点模糊，路灯光亮的刺眼。
「我……」
我很想说那我在机场为你准备的告白呢？那些用了我五个月生活费的玫瑰，还有我抛弃家世、异国等所有艰难因素鼓起的勇气。
「我们不合适。」
强压下喉咙的酸涩，我最终还是不知从何辩驳。
韩衍舟像是被我的回答激到了，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我。
「你为什么非得出国？在我身边安稳工作生活不好吗？！大二那年我生日，在ktv里我跟你表白你拒绝了，你让我有多难堪你知道吗？！可我都不计较了，就因为我爱你！！」
我偏头回视着韩衍舟冷笑。
「我出国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为了让我今天有跟你交谈的底气，你十二岁起全国各地飞，我二十多岁第一次踏出国门，你家有底蕴，而我呢？我爸创业风险重重，说不定哪一天就破产了！ktv表白？你喝醉了跟我表白？我想要的不是那样的表白！」
韩衍舟态度转眼软下来。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好在一起好不好？阿晴，我会对你好的。」
「蒋曦呢？」
我一语直击要害。
韩衍舟呆愣着，他无法解释清楚蒋曦在我们之间扮演着的角色，亦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同我们之间的感情，说不清理不清亦想不清。
我阖眼长叹一口气。
「韩衍舟，珍惜眼前人。」
蒋曦走的那天，约我在机场吃了一顿饭。
「你其实可以留下来。」
我将上次未道完的话逐一讲出。
蒋曦迟缓地摇摇头。
「潇小姐，你没试过做替身吧。」
「影子是很累的，加之主人刻意玩弄，必定精疲力尽。我离开这里，只是想活回自己。」
「我模仿你许久，甚至连气质都成五六分相似，唯独这双手。」
蒋曦将两手摊平置于橘黄色灯光下。
上面有不少细小疤痕，老茧，关节处的皮肤皱巴巴堆在一起缩成褶子。
「是我抹多少再昂贵护肤品都模仿不来的。」
我下意识蜷曲了一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你这玉镯和金戒真好看，它们就是配你这种纤细修长的玉指才显得更为华贵。」
蒋曦毫不掩饰她的羡慕与悲哀，默默把手从桌台上移了下去。
「蒋曦。」
我一直对替身，或者眼前这个女孩升不起好感，可也并不讨厌。
「好好生活。」
航班准点无误起飞。
因是周日的原因，今天机场人格外多，已经有了拥挤的现象。
我刚往外走两步，就不知被谁推了一下。
连锁反应，我紧接着撞到了一位高大壮硕的黑皮男人。
「Oh！Iamreallysorry！」
我连忙退开几步道歉。
黑皮男人面露凶相，看样子是还要再多嘴两句。
手机电话铃声不适时的响起，担心是刚回国公司上的事情，我对着男人打了个‘稍等一下’的手势就接起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潇一晴女士吗？」
「是我。」
电话那头的男音有些熟悉。
「是这样的，关于你前几天咖啡馆招牌伤人事件的补偿金这边出了点问题，你看你现在方便再来我们警局一趟吗？」
我没有细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手机拿离耳廓的刹那，我猛然感觉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抵在了我的侧腰。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黑皮男人。
这偏激的做法我从未想过也根本应对不及！
「Sir.」
电光火石间，一股醇厚的咖啡气息于我未想出的对策先一步涌进脑海笼罩着我。
「HereisChina.」
梁君着一身暗蓝色细纹西装出现在我身后，他动作迅速地握住枪管，大拇指挡住枪口。
枪支很小，梁君硬生生地将黑皮男人的手连同男人手里的枪一起掰偏移。
腰上令人悚然的触感消失。
梁君侧头对我露出一个从容温和的笑容。
「家里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我过来接你回家。」
我挽上梁君的臂弯以掩饰自己有点腿软的事实。
「走吧，不快点饭菜凉了。」
梁君松枪的同时，数名潜伏于人群中的保镖冲上前围住了黑皮男人。
3.
我神魂未定地被塞进了机场外的一辆迈巴赫后座里。
驾驶座司机看到我先是一怔，不曾多语，转而把目光移向后座另一侧的梁君。
「梁总，去公司吗？」
梁君摇头，眸光瞧向我。
「潇小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此番我不再推脱这抛出的好意。
「我去连湖警局。」
梁君很敏锐。
「上次广告牌的事还没解决？」
我垂头轻‘嗯’了一声，主动提出：「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梁君闻此言扶金丝眼镜的指骨一顿，他本就沾笑的唇角上扬更甚。
「当然。」
大抵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开始没话找话。
「你怎么会在机场？」
「送一位合作方。」
我点了两下头表示理解。
「你今天……」
「我今天……」
对视的一瞬，交叠的话语仿佛印证着心有灵犀。
「你等一下。」
梁君喊司机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场旁。
「我很快。」
这个很快是真的飞快。
我眼瞅着梁君从进商场到出来前后不超过十分钟，而上车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可爱的中型猫咪玩偶和一杯热可可。
「真的很害怕的话，可以抱着它。」
猫咪玩偶被送进了我怀里。
「杨叔开车很稳，这个你可以放心喝。」
热可可接着递到了我手边。
我没有矫情一并收下，将脸一个劲地埋进了玩偶里深吸一口气，声音闷闷地传出。
「谢谢。」
小半杯热可可下肚，我身子暖起来脑子也随之清醒了许多。
我开始思考在机场的那一幕。
「黑人怎么能把枪带进去……」
梁君瞥见我有意把心里所想细声读了出来，无奈地轻咳一声，解答了我的思疑。
「他应该是专门做这种事的。」
我抓紧追问。
「哪种事？」
「买凶伤人。世界变幻莫测无奇不有，潇小姐或许是被坏人盯上了。」
「若是你信的过我，我会利用黑人帮你查清楚雇主，当然也可以现在就将黑人交给公安机关。」
尾音刚落，前排司机就小声提醒。
「梁总，地方到了。」
踏进连湖警局大门的一刹，我靠近梁君低声开口。
「我信你。」
「我说了！我不接受你们的结案说辞！」
领路的女警听到这清脆的大嗓门，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推开二楼会议厅的门，朝我和梁君努了努下巴。
门被合上，那嗓音便直击耳膜。
「那广告牌绝对不可能掉下去！你们就是仗着我叔叔不懂随便忽悠他是吧！还没调查清楚就要让我为你们的无能买单？！」
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的男警也是没辙，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一位年轻女孩的情绪。
「你先别急，先坐先坐啊。」
女孩看着跟我一般大，高马尾大嗓门露脐装，就差把‘泼辣’两字刻在脑门上。
男警正是上次同我见过的，他看到我的一瞬间眼中带光，如同迎接救星降世。
「潇小姐！你来啦！」
这话一出，那女孩屁股粘凳还没一秒又立刻起来，回头望向我。
「你就是潇一晴？」
我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没忍住退后了一小步。
「是我。」
怎料下一秒女孩猛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发展在场各位都始料不及。
「对于我家咖啡馆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我想说的是，广告招牌突然砸下绝对是另有其人做了手脚！」
「前些日子我在B市谈分店的生意，A市这边的店便交由了我叔叔看管。」
「我早就知道广告牌已经年久老化，所以我跑去B市就是打算用那边咖啡馆赚取的盈利重新换个招牌。」
「我走之前特地将广告牌六个角的螺丝钉检查更替了一遍，还找工人看过，短期内是绝不会掉落的。」
「潇小姐，做生意不容易，我叔叔不知道这些，就盲目的答应了给你的补偿金，很抱歉，我手上目前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会拿钱！」
女孩说到最后一句话表情霍然变凌厉，大有种要干一架的气势。
「梁君。」
我脑中飞速运转重重可能性，不自觉扯了一下梁君的衣袖角。
「又是坏人。」
女孩见状直接愣住了，数秒后表情气愤中又带点委屈。
「……行！我是坏人！你们对付坏人的方式就是喂狗粮？！！」
梁君的笑声如古老沉闷的敲钟，他应和着我。
「嗯，有坏人。」
指尖如触电般，一阵酥麻。
我慌忙撒手跟女孩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广告牌做了手脚，是坏人！」
为了显得有诚意，我把目标对准安稳坐在椅子上，看样子还在状况外的男人。
「警官先生，我希望你们公安能认真对待此桩案件，重新着手展开调查，给我也给这位…小姐一个交待。」
女孩卸了一身的尖刺，难以相信却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
「你是……不要补偿金了？」
我颔首。
「比起补偿金，我更想揪出背后设计之人。」
虽说警局那边已经承诺了会重新调查，但我内心仍旧有点悬。
两次死神都在朝我挥手。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没忍住戳了戳梁君。
「你说广告牌是冲我而来吗？」
「是。」
梁君斩钉截铁。
「广告牌和机场前后间隔时间短促，不是巧合。」
我想不通。
「可我才刚回国，没有生意上的纠纷，也没惹过什么人，怎么会……」
「潇小姐，警惕身边人。」
梁君取下眼镜用麂皮绒布细细擦拭。
「大部分人也许只会让你看到他想给你看的一面。」
我鬼使神差地竟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想给我看的是哪一面？」
梁君对答如流。
「我吗？我想是在JohnLewis的那一面。」
4.
令我没料到的是，仅仅一天时间连湖警局就查出问题来了。
这次接待我的不再是之前的男警官，而是稍微年长一点女警。
「这个人，名叫秦威国。」
我透过单面镜看清了审讯室里男人的面容。
「四十六岁，父母双亡，有过一个妻子不过十二年前就离婚了。一生无儿无女，目前在一家电力工厂上班。」
女警双手交叉后腰靠在桌沿，简洁明了地讲述着。
「我们后来又回去调看了一遍当时咖啡馆里的监控，发现有人在拿手机录像，录下的视频内容是你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吵架的情形。」
「重点是，视频放大可以看到，秦威国，在广告牌砸落的前五分钟进了咖啡馆斜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前三分钟，他从小巷子出来，走出了视频范围内。广告牌掉落后的一分钟左右，他再次进了巷子，视频到这就结束了。」
「我手下的人去那条巷子分别搜出来了手套，螺丝钉，电钻，小铁锤和一把切割刀。」
「证据确凿，秦威国也供认不违，只是……」
女警到这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我把你叫过来其实就是想让你看看认不认识秦威国，我们并没有找到他的犯罪动机，审讯时问到这块他也说的支支吾吾，牛头不对马嘴。」
我很确信，以我活着存在的记忆来说。
「不认识。」
显然，案子换了个接手人。
而这位女警跟前两次男警的业务能力完全不一样。
「再给我三天时间。」
实际上，女警连三天时间都没用到，再次摸着了狐狸尾巴。
她递给我一张发黄的旧照。
上面是秦威国在游乐园抱着一名小女孩望向镜头笑的样子。
我没明白。
「这是？」
女警看起来心情很好，语调不自觉上扬。
「秦威国的养女。」
不等我细问，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梁君’二字在手机屏幕上显现跳动。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梁君低沉的嗓音清晰传来。
「一晴？」
我转过身背对着女警，应声。
「怎么了？」
「你在外面？」
「嗯，我在连湖警局。」
梁君直切主题。
「是关于机场黑皮男人的事，雇主已经找到了，我们见一面吧，上次说过的要请你吃饭，我来接你。」
心脏奇异地泛起一丝紧绷感。
原以为抓住这背后之人需要费些时间与心力，谁曾想如此顺利。
我按耐不住的有些急切。
「可以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吗？是谁？」
梁君尊重我的选择，没有绕任何弯子。
「蒋曦。」
女警见我挂断了电话，便接着陈述。
「秦威国的养女，是蒋曦。」
5.
梁君赶到连湖警局的时候，女警正向我得意洋洋的展示她的调查结果。
「我们是去秦威国的工厂宿舍发现的这张他与蒋曦的合照，意外听跟秦威国同一宿舍的工友说他有个养女。」
「顺藤摸瓜又查到了秦威国藏有一部旧手机，专门用来和蒋曦联系，聊天记录全是白花花的证据哇。」
「潇小姐，你和这位蒋曦……有些情感纠纷对吧？」
女警还没嘚瑟完，余光一瞟，愣住了。
「梁君？」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我回眸太急额角直接磕到了来人的下巴。
「唔！」
我条件反射刚要伸手捂住额角，被撞的皮肤却已经贴上了一片温热。
梁君用指腹轻轻揉着我的额角。
「小心点。」
做完这一切的梁君望向女警，神色稍些诧异。
「顾琳？我记得你毕业去了总局。」
女警苦涩一笑。
「犯错了，被罚来这里了。」
梁君主动为我介绍。
「这是顾琳，我的大学校友，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顾琳目光在我和梁君之间来回横扫，眉间流转着说不清的暧昧。
「敢情查个案子帮的是自家人，梁君你牛啊，闷头做大事。」
「行了。」
梁君没让顾琳继续调侃下去，将话题引入正轨。
「C市当地的警方联系到了吗？」
顾琳给了肯定的答复：「整起案件梳理通顺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相信很快就能见到最终嫌犯。」
这思路跳跃的我有些没跟上。
「蒋曦要从C市被抓回来了？」
顾琳撑大双眸，一幅‘这不是应该的吗’的样子。
「替身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啊白月光，我可是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上回见面还是在机场，这一次见面地点就变成了警局。
跨度大的我一时间不知作何言语。
蒋曦是意料之内却又不想看见的答案。
「怎么了啊，潇一晴小姐，不说话见我干什么，当哑巴？」
蒋曦坐在审讯室，细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副手铐。
她与从前见面时截然不同，也许是真相大白了，她不再刻意掩盖，我清晰的察觉到了她漆黑眸中映着的‘恨’。
我微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
「我以为你会好好生活。」
蒋曦嗤之以鼻。
「潇小姐，你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轻松啊？」
「你什么都有当然会好好生活了，我有什么？一个比我还穷的养父！」
「哦，对了。还有一个把我当做替身的男人。」
「你干嘛偏要这个时候回来，在韩衍舟对我最好的这一年，我差点就以为他喜欢的真的是我了。」
「潇小姐，你压根不缺韩衍舟的这份爱吧，可我缺啊！我在孤儿院里长大，衍舟对我而言，是生命的一部分。」
「幸福恍如隔日，你知道吗，他得知你回国消息的前一刻，还在为我洗脚。」
「后来那盆水冷的刺骨。」
我思绪万千。
「你这么对我只是因为韩衍舟吗？」
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就想置我于死地吗。
蒋曦一愣。
「谁知道呢。」
这句话毕后蒋曦便除了跟有关案子的其他什么都不愿多说了。
梁君在审讯室外等着我。
「我送你回家。」
我视线扫向某一处虚空。
「蒋曦这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顾琳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她抱着一沓文件资料，倚靠在门框边。
「三年，五年，十年。看你，也看蒋曦自己。」
「蒋曦这完全属于冲动犯罪，做的事漏洞都可以折成纸抓阄玩了。」
梁君将案子后续处理全权交给了顾琳，包括机场黑皮男人的事也交涉完成。
「顾琳在重案组待过，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你回家不需要再想任何事，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吗？」
梁君顾着低头观察我的情绪同我讲话，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警局门口的韩衍舟。
「阿晴。」
韩衍舟大步上前面色不善地瞧着梁君。
「这是谁？」
我没有去回答，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韩衍舟，你变了。」
「你变得不负责任，随意糟践感情，不懂得理解他人感受。」
「我不认识你了。」
韩衍舟大抵是没想到我张口就是刺，怔愣在原地。
「那你呢？」
「你就没变吗？」
我右手攥紧成拳很快又松开。
「是，我们都变了。」
「我们不再是一路人了。」
韩衍舟垂头神色晦暗不明。
「我一次次抛弃尊严挽回你，你一次次的拒绝，难道就不是糟践感情吗？」
无人回应他。
彼时我早已拉着梁君走远。
6.
恰逢周末，才让蒋曦的事情发生后我得以休息两天。
星期一还是照常在公司忙到五六点。
手下的员工跟我都挺亲，临近下班点，大家便开始讨论起晚上吃什么。
「潇总！我们晚上吃自助烤肉，你和我们一起去呗！」
「对啊，我记得一晴姐姐你不是可喜欢吃烤肉，就去上次你炫到撑的那家！」
我确实很喜欢吃烤肉，但是……
「不行啊，我晚上有约了。」
「……」
两秒后，起哄声淹没充斥着整层楼。
我佯装生气。
「行了行了，还不赶紧把手头上的事都做完，想不想下班了。」
一位年轻女孩假咳两声尝试作死。
「我们是不着急下班嘛……就是不知道一晴姐着不着急了哟～」
确实着急，下班高峰期遇上堵车，我差点迟到。
按照梁君发的定位停好车，我一进餐厅就有服务员立刻上来接待将我领去了二楼。
这家餐厅的装修很独特，从外看是一座古堡，可内里的墙壁地砖用的竟全是单面镜，边用餐还能边欣赏到外面的万千灯火。
梁君应该是早就到了，正低头敲点着手机。
我朝他那桌走去，落座时顺带问了一嘴。
「你今天怎么没带眼镜。」
梁君摁熄手机屏幕，笑答：「本来也只是轻度近视，工作时间戴的会比较多。」
「那只湘沅喵你妈妈收到了吗？」
当时能同意跟梁君一起假扮情侣过任务，是因为两人商量好了各挑一只。
我原以为梁君是送给女友刚要回绝，怎知下一秒他无奈地说是送给自己母亲。
「嗯，她很开心，还发了一张照片给我，你想看看吗？」
「好啊。」
菜品慢慢上全，我和梁君期间交谈甚欢，嘴就没停过。
「潇小姐。」
梁君突然正色，神情严肃将气氛推至紧张。
我放下手里的刀叉，不明就里。
「嗯？」
梁君深色的眸子映入了餐厅外无数霓虹灯火，如银河繁星。
「其实今天本来有很重要的事，可我想了想，总觉得还是太过仓促简便，所以我想还能有机会，再次请你吃饭吗？」
我偏头躲着梁君的赤诚目光，它仿佛要将我点燃焚烧。
「下次换我请你。」
一顿饭吃完快九点了，我和梁君并排往餐厅外走去。
手握上玻璃把手那一刻，心脏像是突然急速下坠，牵连着神经一起，害怕与慌乱争先恐后涌上全身。
我不禁脱了手倒退两步，捂住心口处。
「怎么了？」
梁君见我脸色难看，怀疑道。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我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与回答了。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透过单面玻璃，餐厅古堡顶上的广告招牌细微的向下蹭了一下。
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驱动着我赶紧向后退。
可广告牌下坠速度之快。
嘭——！！！
尖叫声，碎裂声，警笛声融成乱糟糟的一团，好似决心要将我脑袋撑炸。
渐渐的，外界嘈杂褪去。
我的脑中只剩……
——一片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