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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

越人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近水的地方可以听见蛙鸣。夏日的傍晚,天气闷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蛙鸣声远远近近的响成一片。心情不一样,听着这蛙鸣声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刚进宫的时候住在掖庭宫那里,附近也有水池,一到黄昏时就能听见蛙鸣。那时候她心中凄惶难安,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身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越听着蛙鸣心里越是发慌。那会儿特别怕天黑。白天还好,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人说说话。可是一到晚上,她就怕的不敢吹熄灯,总觉得外头是一个完全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在想什么?”谢宁本能的回避了蛙鸣这个话题,只说:“要下雨了。”像是为了衬托这句话,闷雷声从湖面上滚过,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从第一声雷声响起,蛙鸣声就像约好一样,一时间全部静止。皇上将她揽在身畔,轻声...

主角:谢宁周禀辰   更新:2024-11-29 1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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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宁周禀辰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由网络作家“越人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近水的地方可以听见蛙鸣。夏日的傍晚,天气闷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蛙鸣声远远近近的响成一片。心情不一样,听着这蛙鸣声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刚进宫的时候住在掖庭宫那里,附近也有水池,一到黄昏时就能听见蛙鸣。那时候她心中凄惶难安,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身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越听着蛙鸣心里越是发慌。那会儿特别怕天黑。白天还好,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人说说话。可是一到晚上,她就怕的不敢吹熄灯,总觉得外头是一个完全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在想什么?”谢宁本能的回避了蛙鸣这个话题,只说:“要下雨了。”像是为了衬托这句话,闷雷声从湖面上滚过,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从第一声雷声响起,蛙鸣声就像约好一样,一时间全部静止。皇上将她揽在身畔,轻声...

《小说后位·深宫之争(谢宁周禀辰)》精彩片段


近水的地方可以听见蛙鸣。夏日的傍晚,天气闷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蛙鸣声远远近近的响成一片。

心情不一样,听着这蛙鸣声感觉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刚进宫的时候住在掖庭宫那里,附近也有水池,一到黄昏时就能听见蛙鸣。那时候她心中凄惶难安,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身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越听着蛙鸣心里越是发慌。

那会儿特别怕天黑。白天还好,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人说说话。可是一到晚上,她就怕的不敢吹熄灯,总觉得外头是一个完全陌生而危险的世界。

“在想什么?”

谢宁本能的回避了蛙鸣这个话题,只说:“要下雨了。”

像是为了衬托这句话,闷雷声从湖面上滚过,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从第一声雷声响起,蛙鸣声就像约好一样,一时间全部静止。

皇上将她揽在身畔,轻声问:“你身上熏了什么香?”

谢宁摇头:“没有,臣妾不爱熏香。”

尤其是这样炎热的夏天,她不耐烦闻到各种繁杂不同的香气。不管是哪一种香,总是经过了各种工序才制出来的,蒸、炒、炙、炮、烘。其他季节还好,夏天里头人本来就烦躁,不管什么香都能闻出一股烟火腾腾的杀气来。

她说:“这湖水、雨水味,闻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凉快,清静。”

还有荷叶荷花的香,亭子里已经上百年的木料散发出来的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气息。

雨渐渐下的大了,雷声隆隆,电光在云层间翻腾乍现。皇上很有闲情逸趣,陪着她站在窗口边看。电光的颜色各不相同,青白的,紫蓝的,一道道电光就像一道一道天幕的裂痕。

“这雨只要下足一个时辰,湖水就会涨起来,漫过九曲桥。”皇上指横贯湖面的长桥,微笑着说:“朕还年幼的时候,有一回贪玩,怕误了读书的时辰,就想穿过这桥抄个近路。到这儿才看见水把桥漫过了,高过了桥面快一尺高。”

谢宁能想象到那情形。

曲桥桥面低,外头的湖水眼看着就将将要涨起来了。

“那皇上当时怎么办呢?”

皇上笑了:“再绕路是来不及了,一定会被太傅抓着正着。朕就把鞋袜除了,裤子卷起来,这么从桥上跑过去了。”

谢宁好险没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就是这样还是有些忍不住。

想想皇上当时是个什么模样吧,光着脚卷着裤腿,像大马猴儿似的在桥上淌水快跑。

“不打紧,想笑就笑吧,朕现在想起来也想笑。”他说:“过了桥之后把脚胡乱一擦,套上鞋袜又是一通快走,还真赶上了,和太傅前后脚进的门。”

谢宁不知道如何评价皇上这段往事,只能含糊的说:“晚膳送来了。”

晚膳被护的严严实实一点雨都没淋着,但是送膳的太监们身上都淋湿了大半。

她点名的要冬瓜汤盛在一口紫铜的汤锅里,清澄澄的汤,揭开盖那股扑鼻的冬瓜香在亭子里弥漫开来。

侍膳的太监机灵的先替皇上盛汤,然后才轮到她。

汤鲜美无比,冬瓜清甜,贝肉极鲜,还有咸香的火腿,这一味汤入口真是让人快活的神仙都不想做了。

油焖笋吃着也爽口,脆脆的,咬起来有点咯吱咯吱的响,每嚼一口都倍儿有成就感。

皇上跟前的菜色更丰富,可是人往往都觉得别人碗里的饭更香,这道油焖笋谢宁没吃着几口,本来一碟也不大,倒都进了皇上的肚子。冬瓜汤也是一样,谢宁舀了几勺汤泡着饭吃,皇上从来没见过这种吃法。不是说这特没规矩,而是不管他赐膳给臣子,还是和后宫的女子一起用膳,从来没有人就把吃当成吃,认真的吃扎实的吃,那都是做样子,虚的。

他也跟着她学,把汤舀进饭里拌了拌,一碗饭没几口就全下肚了。

“臣妾以前在家的时候习惯这么吃。”吃饱了之后,谢宁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吃着香。”

“是挺香的。”皇上问她:“进宫以后就不这么吃了吗?”

“也这么吃过几回,就是身边的宫女看不得,总劝着拦着的,说这么吃太添膘了,回头吃肥了小肚子,穿衣裳该不好看了。”

皇上实在是无言以对。

谢才人坦白的叫他觉得不管说什么话都不太合适。

旁人在他面前,总是拼命的表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力争完美,叫人无懈可击。

谢才人是不懂,还是不会呢?

皇上心里有数。

她懂,她也会,但是她不愿意那么做。像牵线木偶一样,像其他人一样。

她让他觉得新奇,因为她这份儿坦荡。

甚至两个人的口味都很接近,她点的菜倒是几回都成全了他。做为皇帝,他当然不能表露出自己贪重口腹之欲,身旁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几次和她一起用膳,却都吃的合心合口。

外头雨下的更紧了,谢宁望着无边雨幕,肚子填饱了,思绪却飞远了。

不知道等下该怎么回去呢?安溪亭显然不是个能过夜的地方,可是这么大的雨,撑伞也没有用。

但愿雨早些停吧。

用过晚膳雨也没有停,皇上似乎也不急着走,还笑着问她要不要听曲解闷。

“前几天教坊司又排演了新曲,琵琶和笛子都不错。”

谢宁有些纳闷的问:“雨天也能听曲吗?臣妾听人说,雨天里头不管是弦索还是箫管都泛潮发涩,还会走音呢。”

“这个不用多虑。”

谢宁也很听话,既然皇上说不用多虑,那她就真的不去多虑了。

乐师冒雨前来,抱着琵琶的乐伎穿着一身大红软绸的衣裳,在雨夜里看来凭生出满眼凄艳。吹笛的乐手是个瘦高个儿,跟在她的身后。

谢宁坐在皇上身旁,听乐伎调了几下弦索,铮铮的清响像是清晨花叶上滴落的露水,音色干净通透。


谢宁觉得青荷总这么提心吊胆的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劝一劝她才好。

名义上是主仆,但谢宁从迁进萦香阁青荷青梅就一直伺候她。

她和青梅陪着她度过了最孤独无助的那段时光,青梅更活泼,青荷更老成,谢宁好些时候觉得她这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脾气应该改一改,不然活的太累。

青荷这样替她打算和忧虑,谢宁心里领她这份情。

“把茶盘放下,你过来。”

青荷顺从的把茶盘放在一旁走到了谢宁的身前。

“你看看这些,挑一个吧?以前我是手里头没有东西,想给你们什么也给不了。你挑一个,再让青梅也过来挑一个。”

青荷现在对首饰并没有多大兴趣,可是也不想让才人扫兴。主子赏赐东西这是给你脸,就应该谢了恩欢欢喜喜的收下,否则不就成了给脸不要脸了吗?

谢宁打开的盒子里是一排簪子,这一排簪是十二枝,簪头也不过就是莲子米那么大,上面镶着不同色的珠玉玛瑙,不算是特别贵重。

但正适合青荷她们的身份。

才人不是个小气的人,就算她想赏给青荷和青梅名贵的首饰,那些钗环、步摇,她们也戴不出去,宫女的梳妆打扮是有严格规制的,违制的下场自是不必言说。

像这个簪子很合适,平时可以戴,如果将来她们被放出宫去了,这个也可以作为积蓄带走。

青荷屈膝行了礼,从中间挑了一枝,青梅也过来挑了一枝。

“你坐下,我来替你戴上。”

谢宁兴致勃勃的把簪子接过去,青荷也看出来才人这是想让她高兴。

才人为人真好。

越是这样,青荷心里就越难受。

她盼着才人好,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能跟着鸡犬升天得到好处。才人为人宽厚,待人和气。这样好的姑娘如果没进宫来,在宫外头找个婆家,一定也会过的很好。

她不想看到才人像那些年华老去幽居深宫的女人一样,渐渐变疯,慢慢等死。

谢宁替她把簪子插戴好,示意青荷看镜子:“你瞧瞧。”

青荷含笑道谢:“才人手真巧,奴婢觉得自己这脑袋今天难得的体面了一回呢。”

谢宁笑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比我也大不了两岁,可是天天板着一张脸,再这么下去等你满了年限可以出宫的时候,别人得以为你已经是尚宫嬷嬷了,可还怎么找人家?”

听才人讲笑话,青荷很想捧场的笑一笑,就是笑不出来。

“你不用担心。”谢宁放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微微用力:“当今皇上可不是昏庸暴虐的君主,就算陈婕妤得宠,可是你听说过皇上因为陈婕妤而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青荷愣了一下。

这个她倒真的没有听说过。

“陈婕妤不一定会把赏花会的事情说出来,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的说谎总是要冒风险的,万一皇上察知了真相,她的做法可能背上欺君之罪呢。就算她说出来了,皇上一定会因此惩戒我吗?”

谢宁自己其实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毕竟她和皇上接触过那么几回,说过的话也不算多,她并不算了解皇上,更不能说自己能把握得住皇上的性情。

可是她得给青荷吃颗定心丸,免得皇上还没发落她,青荷先因此落下毛病来。

青荷看起来是比一开始好多了。

才人说的没错,皇上圣明非同凡人,不见得会被陈婕妤蒙骗住。而且才人在皇上心里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这连着几次伴驾召幸,才人一定让皇上记住了。

所以说到底,这件事情比拼的还是皇上的圣眷,皇上的喜恶就是判断善恶的标准。

皇上更喜欢谁,那么谁就是正义的那一个。

谢宁替青荷调整了一下簪子的位置。

从她第一次被皇上召幸开始,青荷就开始患得患失,这个谢宁已经发现了。

萦香阁没有几个人,而她和青荷青梅相处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间也算是了解的。

青荷怕的东西很多,怕才人不能取悦皇上,怕才人身上的宠幸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怕别人出于嫉恨对才人明里暗里敌对出手。

这些忧虑,谢宁也有过。

但她没有去怕。

真要怕的话,那可怕的事儿还多着呢。身为后宫佳丽,没有一个人不怕老,她们立身的根本都是容貌,容颜衰败对她们来说简直比死还可怕。

可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会老,注定会死。如果每天醒来就想着又老了一天,离死又近了一天,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因为每一天都不过是在等死。

谢宁就不会这样折磨自己。

每一天她都用平和并期待的心情去迎接,她盘算今天要做些什么,三餐要怎么安排筹划。现在,她还有了别的期待。

是的。

她有些期待……皇上。

从第一次的战战兢兢,到昨晚的交颈共眠,谢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跨过的这段心路。

可她期待再见到皇上,期待他会说的话,期待他们会一起做的事。

这并不因为他是皇上。

这一天过的很平淡,青荷终于不再草木皆兵,谢宁晚饭的时候要了一道果子露,膳房刻意巴结做的格外用心。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吃一碗冰镇的果子露,的确是十分享受。

本来她是打算把一碗果子露全吃掉的,但事实是只吃了几口她就被劝阻了。

青荷轻声说:“算算日子差不多才人的月事又近了,这时候实在不宜吃这些冷冰冰的东西,不然到时候又该难受了。”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谢宁有点可惜的看着那碗果子露。

“才人要是实在喜欢,等过了这段日子再享受这个也不晚。”

一说起才人的月事,青荷又忍不住添了新的忧虑。

才人月事不是很规律,有时候会迟个数日,提前倒是没有过。青荷刚拨来伺候的时候,才人有近四个月没来红。

月事不准,那才人怀孩子的把握就不高啊。

还真不巧,偏赶在这个时候才人要是来了月事,皇上那里近期就不会召幸了。宠爱就像热乎乎的饭菜,要的就是个新鲜热烫。要是隔的时间一长,难免就会放凉走了味。


朝阳照耀在花格窗棂上,阳光被窗格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投进窗内。

谢宁就是这么活生生被照醒的。

有那么一块光斑端端正正的照在她的眼睛上。

她抬起手遮住眼,整个人往被子里缩。

缩了一半,她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这里不是萦香阁,她现在躺的也不是自己的床。萦香阁的那张床并不靠窗子,所以是不可能在床上被太阳照到醒来的。

谢宁终于睁开眼了。

昨天晚上她侍寝之后,又留在了皇上的寝殿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有了第一次逾矩之后,第二、第三次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宫人见她醒了,这才过来殷勤周到服侍她起身。

因为昨天穿来的衣裳弄湿了了也弄皱了,今天不能再穿,宫人取来的衣裳是另一套。

这不是她的衣裳,但是穿上却恰恰合身,再增减一分的余地都没有。这是谁的衣裳?如果是旁人的,怎么长宁殿会有宫嫔的衣裳预备着,她穿着又怎么会这样合身呢?

一旁的宫人轻声解释:“早起白公公打发人去针工局取来的,原是皇上吩咐了给才人制的新衣,除了这一套,另外还有三套,已经送到萦香阁去了。”

皇上还懂得女子的衣裳?

这套衣裳乍看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甚至感觉太素淡了。有些烟灰色的裙衫,但仔细看,裙摆在阳光下隐隐有银光闪烁,就像抹上了一层星辰的碎屑。

外面罩着的是一件孔雀翎毛所织的小坎肩。那种说不上来的颜色,绚烂得耀目。在暗处看仿佛墨绿,在明处看又像是靓蓝。走在阳光之下时,织料反射着一种灿然的的金芒,孔雀翎眼看起来成了一种诱魅的亮紫色。

这样一件织锦,只怕是价抵万金,仍然是无处求索。

谢宁觉得这块织锦简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美的妖异。

普天之下说不定只有这么一块而已。

身旁的宫人替她理好了裙脚,退后两步,由衷的赞了一句:“才人真美。”

谢宁回过神来。

真正美丽的是这件衣裳。

白公公差了人用软轿送她回萦香阁。

从长宁殿到萦香阁距离不算远,只是要看走哪一条路。出长宁殿后向西经延福门、月华门、长安门,然后就能到后苑了。这条路近,但是人也多。另一条路要多绕一点,出素怀门之后沿静道一直向北,经迎安门也可以回去。这条路要长一些,但是人少。

谢宁有些心虚,在长宁殿睡到日上三竿,又穿着这样一件扎眼的衣裳,她巴不得遇着人越少越好。

所以她吩咐走素怀门那条路回去。

静道是后来的名称,这条宫道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谢宁记得听尚宫讲过一次,这里的原名应该是叫做平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被叫岔了。

其实静道也很贴切,这里人少,确实很安静。两旁高高的宫墙挡住了阳光,墙角地砖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大白天的却让人感到一股阴沉萧瑟。

在这样空旷的一条路上,一点声音也可被放大许多,传的很远。

谢宁坐在轿中,在太监和宫人规律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像是沉闷的呜咽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拖曳而行,地砖被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在宫里头,有很多事情看到也要当做没有看见,听到也要当做没有听见。


这也不应该感到意外,后宫的女子见了面都亲亲热热的如同姐妹,其实心里头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正说着话,谢宁注意到有人从外头进来。

一个挽着髻的中年尚宫正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约摸两三岁的孩子迈过高高的门槛。

淑妃一见到她们,脸上的笑意顿时变的更温柔了:“瑶儿,快到母妃这儿来。”

原来这就是玉瑶公主。

谢宁听说过她,不过这还是头次见。

可是她记得玉瑶公主仿佛已经要五岁了?这孩子看起来不像那么大的。

多半是传言有误。

玉瑶公主真是漂亮,穿着一件红缎子的衣裳,头发都刮乱了,就脑门那里留了小小一块,扎着朵绸花,看起来就像光脑袋上顶着个鸡毛毽子一样。大眼睛像葡萄一样,生得玉雪可爱。

谢宁从进宫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一看就舍不得从眼里拔出来。

梁美人转头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神色。

看谢美人那眼都不舍得眨的样子,一定是羡慕的很了。

梁美人自己又何尝不羡慕呢?她多想有个孩子,是皇子当然好,公主也好。只要有个孩子,皇上就不会再这样彻底的冷落她。有个孩子,她的下半辈子总有个依靠。

皇上子嗣少,到现在活着的儿子只有一个,公主倒是有两个,除了玉瑶公主,还有一位年岁更小些,到现在还没正式取名的公主。

至于其他人,要么是怀了没能顺利生下来,要么是生下来了却没能顺利养大。

皇上有那么多的女人,这屋里坐着的全是。但是孩子却这么少。

谢宁不知道是该先同情皇上,还是先同情自己。

淑妃面对女儿的那种打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慈爱温柔,与她面对今天这些客人们的客套热情完全是两回事。

谢宁能看出她有多么在乎女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命尚宫带她回自己屋里去歇着,叮嘱尚宫别让她冻着,别让她乱吃东西,话很多很琐碎。

玉瑶公主来去匆匆,只露了一面就又离开了。

开席前白公公来了一回,送来了皇上的赏赐。等白公公走了,所有人先举杯为今天的寿星上寿,淑妃笑盈盈的满饮了一杯,抬手说:“来来,都别客气,今儿都得吃一碗寿面才准走。”

席上当然不止寿面而已。

谢宁吃了两口素果就放下筷子,专心的欣赏席前的歌舞。

坐在角落里就是有这个好处,还算是比较自在。

梁美人也没吃什么东西,她在观察席上的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看过来,像是在挑拣什么。

想到前次她请自己赏花的事,谢宁想,她大概在找一个机会。

能让她重新回到皇上面前的机会。

也许今天坐在殿中的这些人会有一个愿意帮她,当然这帮助不会是无偿的。

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谢宁认出她来了。

是赵苓,那个素怀门闯门被拿下的女子,不久前谢宁晋封时,她还曾经送了贺礼。

她打扮的和头一回在安溪桥亭时一点儿都不象,那一次她穿着一件深红的衣裙,在夜中看起来身段儿格外妖娆。但今天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从脖颈往下包的密不透风,看着像是一个刻板的老尚宫一样。


很多宫人太监都是如此,幼年就进了宫,在这里几乎度过了一生。他们都畏惧出宫,有的是怕出宫后难以维持生计,实际情况是他们已经不再适应宫外的生活了,宫墙外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危险的,出了宫门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

前朝有人写诗说到白头宫女,方尚宫就是这个词活生生的写照。尤其是看到她花白的头发,更让谢宁想要感叹世事沧桑。

也不知道她到了方尚宫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满头华发?到时候她又会身在何处?

袜子做好,方尚宫也就不来了,谢宁还有些想她,让人送了谢礼过去,方尚宫都收下了,回送给她一本《百花集》。不是讲养花的,是讲绣花的书。

这本书人情太大了。这时候人人都把自己手里的本事捂的紧紧的,想找一本这样的书真是千难万难。

方尚宫送她的这本《百花集》就是一本手抄书,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本书,只能算是本札记,上头记的针法、绣技都比较适合初学者,再翻一翻,后面还有写到结子络子扎花。

青荷识字不多,就现在认识的那些字还是服侍了谢宁之后陆续的教给她的。但这书上不光有字,还有好些用细墨线画出来的图样,看上去简洁明了,不识字也能看懂大半。

“方尚宫可真是个实诚人。”青荷不敢多翻,看了两眼之后小心翼翼的捧着书放在案头:“听说现在针工局风气也越来越不好了,以前尚宫、娘子们收徒弟,尽管使唤得狠,多多少少还会教点儿本事。现在可倒好,徒弟嘛也照收,就是什么都不肯教。”

谢宁纳闷的问:“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青荷摇头:“谁知道呢。奴婢原先也差一点进了针工局,幸好没去,听说她们做活挺苦的,又难出头,早早的眼睛和身子骨都熬坏了,连个下场都没有。”

她说的平淡,倒把青梅吓的不轻。

“我当时也差一点被针工局的人挑走。”青梅说:“当时带我们的尚宫说针工局是个好地方,好好干活儿肯定有升迁机会,是非又少,活计又轻省。我当时手笨,人家没挑我。现在想想,没挑我其实是我的福气啊。”

青荷笑着说:“你可算说对了一句话。没去针工局真是你的运气。要不然你现在可没有福气伺候咱们主子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也好打发,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青梅如往常一样去膳房点菜去。这才出门,后头就跟上个小太监,满口姐姐姐姐的不离口,好话跟不要钱一样滔滔不绝,就想让她提携差事。

“姐姐现在也是有头有脸儿的大宫女了,这种跑腿传话的差事哪还能劳动姐姐亲自去?咱主子想吃什么,姐姐只管吩咐我,我替姐姐跑腿,准保差不了。要是差了,姐姐把我脑袋摘了去都没二话。”

青梅只是笑笑,脚步并没有停:“我算什么有头有脸啊?这差事一直是我做,都两年多啦。你们活计做完了?”

巴结她的这个小太监姓胡,原本也没名姓,进了宫以后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瘦猴,也有人喊他胡猴。他们也是早早的一起被分到萦香阁来的,在院子里干些杂活儿,近身服侍主子的活计可轮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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