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红日慢慢西坠,霞光洒落在绿瓦之上,衬起一层暖色轻纱。砟
许皇后差人送来了今日许家宴会上夺得的彩头。
尚听礼一面吩咐甘棠送客,一面使唤芳芷和荠荷将点翠头面和明月琴搬到库房去。至于柯信的星辰剑,是他的暗卫杜衡出来取的。
柯信并没有留在明面上使唤的小厮,只不过总有两名暗卫跟在他身边,暗中保护。
不到两刻钟,甘棠回来了。
她笑道:“世子妃,奴婢回来时遇上了王妃身边的白芨姐姐,她来替王妃传话,说是喊您和世子爷到荣华堂去食晚饭。”
“好啊。”
尚听礼敲响了柯信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传来年轻人冷淡的声音:“何人?”砟
“是我。”尚听礼下意识吞咽一下。
里面之人未再说话,倒是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柯信拉开门,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扬起下巴问道:“你有何事?”
尚听礼唇角笑意清浅,温软道:“母妃喊咱们到她那里去用晚膳。”
柯信双手抱胸,蓦地弯下腰,凑到她眼前来,近得她能清晰瞧见他眉骨的寸寸细节,他精致的面容就连眉骨也无可挑剔。
就在尚听礼以为这人憋了什么大招,比如要对她动手时,就听他轻轻道:“哦——”
尚听礼:“……”砟
请不要随处随时发病好吗?我真不是大夫,我没学过医术,我治不好你,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此刻,她恨不得抱紧如此渺小的自己。
若我上辈子有预感这辈子会重生,说什么我都先去学一手医术傍身!
柯信:“……”
他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路过。
尚听礼虽莫名其妙,但也还是跟了上去。
荣华堂。砟
落座后,发现只有她们三人,尚听礼疑惑道:“灵蕴和小五还没到吗?”
文惠说道:“母妃只喊了你们俩过来,没叫她们。”
“噢噢。”尚听礼笑笑。
“今日在许家玩得可还开心?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吧?”文惠慈爱的替她夹了一道菜进碗里。
“谢谢母妃,您也吃。”尚听礼道:“玩得可开心了呢。”
只说玩得开心,不说有没有遇到不长眼的,那就是遇到了。文惠拧了下眉头,待会儿可得叫人打听打听,哪家小辈敢冲撞她儿媳。
“听说你得了皇后娘娘一套点翠头面和明月琴?阿礼真厉害。”文惠大方夸赞道。砟
尚听礼谦虚道:“谢母妃夸奖。皇伯母放出了鹤鸣山野琴和玉音琴,我只拿了明月琴,算不得厉害。”
在她们二人谈话间,柯信已经喝了两碗仙术汤。
“灵蕴说,皇后有意为太子和宝珍相看人家,可是真有此事?”
柯以裳回来时便来了荣华堂,将在许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文惠。
尚听礼略一思忖,道:“我也是听灵蕴这般说,但宴会之上,皇伯母并未有任何表露。”
她看向柯信:“不过,世子也说了,套了许大少爷的话,说是皇伯母有意选太子妃。”
见她看来,柯信抬眼看去,便对上她那双澄澈滢涧的眼眸,笑了一下:“方夷兄的确是这么透露的。”砟
文惠问道:“那你二人可知,结果如何?”
柯信直言:“不知。”
尚听礼也随之摇了摇头:“不清楚。”
前世的太子妃是鹤知樰,也是在这场宴会上选出来的太子妃。可是出了我这么个变故,让鹤知樰迎来了潘清欢这个劲敌,结果就变得很难说了。
还有宝珍那边……前世我死的时候,都没看见宝珍嫁人。这辈子,宝珍的姻缘就更难说了。
这些话,柯信一早便听过,此时再听,毫无反应。
他这副平平无奇的反应,令文惠心中一动,她儿子竟然听不到她儿媳的心声吗?砟
……
晨曦划破天际,东方长空挂上红日。
皇后娘***懿旨进了西街。
西街乃是权贵们的聚集地,像太傅府鹤家、护国公府许家、忠国公府潘家、永安侯府司马家、义忠侯府余家、左相府景家皆坐落于西街。
消息传到仁亲王府时,尚听礼刚给文惠请安从荣华堂回来。
“消息属实?”尚听礼睁大眼睛问道。
甘棠头点个不停:“是真的。”砟
尚听礼看向芳芷。
芳芷道:“的确是真的,景二少爷这会儿应当入宫谢恩去了。”
尚听礼眨眨眼,反复确认了三遍,她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皇后娘娘给宝珍公主选的驸马爷,并非昨日投壶夺得第三名的司马玉安,而是夺得第四名的景聿。
景聿乃是左相的嫡次子,左相府的二少爷。
说实话,昨日宴会之上,她并未注意到此人。不是说此人容貌不显,而是彼时,前有全壶的太子殿下,后有失之贯耳的司马玉安,更有一发全壶的世子爷,这任谁都想不起只失了一箭的景聿。
惊讶过后,尚听礼便问:“那太子妃呢?”
相较于未来驸马爷是谁,尚听礼更关心谁是未来太子妃。砟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
尚听礼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甘棠说道:“皇后娘娘并未下懿旨。”
“怎么会?”
“奴婢也不得而知。”
“***。”
尚听礼转头看去。砟
柯以裳从院外走来,到她对面坐下。
“***,你知道了吗?”
“什么?”
尚听礼替她斟茶。
柯以裳接过喝了一口,“宝珍的事情。”
尚听礼点点头:“刚听说。”
“我还以为会是玉安哥呢,没想到竟是景二少爷。”柯以裳很是吃了一惊。砟
尚听礼笑了笑:“你急匆匆赶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事儿啊?”
柯以裳摇摇头:“不止这件事。”
尚听礼竖起耳朵:“哦?还有何事?”
“想必***已经知晓了吧?太子妃的懿旨没有落下。”柯以裳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尚听礼随口猜测:“皇伯母和太子殿下出现意见分歧了?”
“非也。”柯以裳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太后。”
“太后?”尚听礼这会儿是实打实地愣住了。砟
这中间竟还有太后上来插一脚了?莫非是潘清欢的缘故?
柯以裳顿了顿,说道:“皇伯母和太子哥哥是属意鹤大小姐的,但太后知晓了此事之后,硬要潘大小姐做太子妃。宫中已经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