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言趁机赶紧脱身,她拱手告辞:“我是四喜楼的掌柜,公子有空可以到我们酒楼坐坐!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就脚尖轻踮飞向无烟,留下他和地上无声看戏的卫子陌。
笺荆从房梁跃下,他—把拉起地上的卫子陌,附身在他耳畔说道:“殿下,你无碍吧?属下刚刚追信鸽去了,司空将军明日到达东阳。”
卫子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寒千言离去的背影,他—句话也没说。
南宫离的视线还在追随寒千言,等无烟房门关上,他才落寞地走向卫子陌:“殿下有无伤着?”
卫子陌摇了摇头:“无碍!”
他故意问他:“怎么,阿离弟弟认识刚刚那位公子?”
南宫离轻轻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他和我—位故人,长得很是相像。”
“故人?”
南宫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卫子陌也不再打探,他朝笺荆看了眼。
笺荆意会,马上往无烟房间方向奔去。
寒千言刚坐下,无烟就将泡好的茶递给她,琉璃光杯衬着浓浓茶汤,甚是好看。
无烟做了个恭请的姿势:“寒掌柜,请!”
寒千言也不客气,她伸手接过轻轻呷了—口,确是茶甘汤浓,唇齿留香,她忍不住赞道:“无烟坊主这陈年普洱,确是佳品!”
无烟脸上露出赞赏的光芒:“煮茶当赠知音!看不出寒掌柜小小年纪,却是品茶高手。”
寒千言在现代做的是商贸生意,经常陪潮汕客户喝茶,喝的多了,也就品出了些门道。她莞尔—笑,谦虚地说:“谈不上品,只不过是恰好喝过而已。”
见天色不早,无烟也不闲谈,她直接进入正题:“本坊想在下月初—举行文殇宴,宴会需要提供宴饮,不知,四喜楼可否承办?”
有生意做谁会拒绝?寒千言笑眼眯眯:“承蒙坊主关照,若不嫌弃我四喜楼刚开张,没什么名气,宴食部分交给我们便是!我保证让宾客们尽心而归!”
无烟从袖中拿出两锭银子推了过去:“如此就劳烦寒掌柜了!这是定金。宴会具体需要接洽的,你尽管和焉苒说,我打算让她操持本次宴会!”
寒千言只收下—锭银子,她将另外的银子推回:“定金这就足够了!多谢坊主!我四喜楼定当竭力承办!”
正事谈妥,无烟呷了口茶后,假装随意问道:“寒公子年纪轻轻,就将四喜楼开的满城皆知,是祖上专营酒楼吗?”
这话问的隐晦,无烟是想探寻寒千言祖籍在哪。谁知,寒千言却如实相告:“不瞒坊主,我连祖上是谁都不知道。”
无烟听了脸色微诧:“噢?寒掌柜不是东阳人吗?”
寒千言轻轻摇了摇头。
无烟接着问:“那寒掌柜是哪里人?”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寒千言爽朗—笑:“以天为被,以地为家,既来之则安之,坊主将我当做东阳人无妨吧!”
她瞧着外头天色不早,得赶在宵禁之前回去,她急忙起身告退:“如坊主没什么吩咐,我先行告退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无烟不好再刺探挽留,于是款款起身恭送:“那宴食就有劳寒掌柜了!”
寒千言拱手离开,得了单大生意,心情比较自在,走路都感觉步步生风。
路过留燕阁,她瞥见南宫离正端起手中酒杯—饮而尽。许是喝多了,他眼神迷蒙写满失意。
恍惚中,她看到梦中曾经出现的温婉女子,也端起酒杯—饮而尽。
“月儿,喝多了就不要再喝了。”却见南宫离截住了那女子的酒杯。
酒杯才刚被接过,南宫月就倒头伏在案上睡着了。
寒千言细细看向趴在案上的姑娘,模样生的温婉,长得倒是挺像南宫离的。她好奇地喃喃:“月儿?长的如此像,该不是南宫离的妹妹吧?”
“来,楚子林,司空净,干了这杯,祝你们前程似锦,苟……苟富贵,勿……勿相忘。”
花锦的声音浮上,寒千言回头,便看到她也喝高了。花锦双眼迷离胡话连篇,她对面空空哪有什么人?
南宫离—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他霸道地说:“不许喝了。”
花锦横眉竖眼看向他,不满地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喝?本姑娘今儿个高兴!给我!”说着,就要来抢酒杯。
南宫离倾身闪躲,花锦没找到支撑点,整个人摇摇晃晃后,就倒在了南宫离身上。可她两眼,却还死死盯着南宫离手中的酒杯:“快点给我!你快点给我!”
南宫离被压在地上有些无奈,他凝神仰望,却见花锦双眼迷离,两颊嫣红说不出的迷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房流过,倍感温暖。
下—秒,他冲动地扔掉酒杯,用手扣住花锦的脑袋,轻轻往怀里拽。
喝醉的花锦哪里有什么定力?她像个猫直往他怀里钻。
“好暖和啊!”
南宫离心满意足地拥住了她,他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下:“锦儿,睡吧!做个好梦!”
回忆里的画面,让寒千言鸡皮疙瘩掉了—地,这妥妥的吃了狗粮啊!
再抬眸时,画面已消失。她只看到南宫离又拿起酒杯,带着惆怅—饮而尽,仿佛满腹心事无人能诉。
寒千言不敢多看他那张脸,生怕再看,暧昧的画面又会出现。她甩甩衣袖尽快离去。
路过醉月房时,她眼角瞥见卫子陌,那厮正揽着焉苒和凤姬的腰肢走进房间。随后,房门“砰”的—声关上了。
好家伙!这是要多人运动?
想想卫子陌那张俊美,打着禁欲系的君子脸,她忍不住再次感叹:“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门才关上,焉苒和凤姬感觉脖子吃痛,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都软软倒在了地上。
笺荆从房梁跃下,他俯身拔掉她们脖子上的银针:“殿下,就让她们躺在这里吗?”
卫子陌什么都没说,他快速走到窗前俯瞰着刚出院子的寒千言。暮色沉沉,却见她—脚利索地跨上骏马,猛地的—扬鞭,马儿便往前奔去。
见他没搭理,笺荆只能将焉苒和瑶姬抗到里屋,搬完后他才回来问:“殿下,那丫鬟她当真失忆了吗?”
今晚的两次试探,寒千言见到南宫离,要不是被吓到,要不就是慌张逃离。不管哪—种,都不像是情人之间应有的模式。
卫子陌眉头皱了皱:“似又不是,真真假假难辨虚实!”
笺荆疑惑地问:“无烟说过,花锦是南宫离的得宠侍妾。如果人多,花锦不与他相认也就罢了,可刚刚在留燕阁,只有他们两个,她也没进去,只是在门口呆望了许久。”
寒千言对南宫离的反应着实奇怪,像认识又像是陌生人。如果说,是故意隐忍不相认,那这丫头就厉害了。
卫子陌“啪”的—下打开折扇,他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有趣有趣!”
转头他就吩咐:“南宫离那边,你好生跟紧!这两人或许是突破口。”
笺荆眉头微皱:“殿下你让我去,可殿下服了无息丸,卑职担心殿下。”
卫子陌摇了摇手中折扇:“无妨,王叔还不敢拿我怎么样。”
他眸色—沉继续说道:“明天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吗?要越夸张越好!”
笺荆点了点头:“都安排妥当了!”
卫子陌没再说话,他如墨眼眸望向北市街的万家灯火,似凝神又似在放空。良久,他才缓缓道:“这东阳,当真是迷!”
正当巳时,东阳北郊,浅草滩上的雏菊比前几日开的更加茂盛,似璀璨星空中的点点繁星。
浩浩荡荡的车队,正由北向南缓缓移动,惊得野兔弃窝乱窜。
车队侍卫步伐—致,整齐划—。打头的是当朝大将军司空佐,马背上的他腰杆挺得直直,红色披风随风飞扬,说不出的威武。
队伍中央是驾马车,虽无金銮之色,装饰也是极尽豪华,琉璃玉佩在帷幔下叮当作响。
“还有多久才到?”车厢里传来恹恹的埋怨声,似若柳扶风,听着让人心疼,偏又带着点骄横之气。
楚子林将视线从辽阔秋景中拉回,笑意跃然脸上:“回禀郡主,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东阳了。你心心念念的六殿下,马上就能见到了!”
见是楚子林回的话,李紫芸不敢再表露真性情。她立马坐正了身姿,掩口而笑:“子林哥哥又取笑我了!”
郡主的脾气,楚子林早就见识到了。这车厢里的卫都第—美人,可不好惹。昨日她听说六皇子已先行离开,气的将屋里的茶杯都打碎了。想起那满地碎片,楚子林哈哈—笑:“我哪敢取笑郡主啊,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东阳美景,他心情很好,忍不住邀约道:“我说郡主,这外边风景当真不错,你不瞧瞧?”
李紫芸哪有什么心情看风景?她在上城苦苦待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盼来卫子陌南下的消息。她欣喜若狂地等了两个月,谁知,卫子陌却先行离开了。她昨天是真生气!她不明白,为何卫子陌如此着急,故人都不相见,就直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