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冕再次跨进厢房之时,看见的便是女子乖巧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的模样,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上翘,满溢喜悦。
他笑了一下,替她将被褥捻好,将她乱放的手放进锦被中,坐在床榻上凝视了会儿,才悠悠出了房间。
行至厢房外,消失了一晚上的叶仁立于萧冕身后,随着男人沉稳的步伐,慢慢跨向长廊,他缓缓开口道:“令妃娘娘一事牵扯甚广,按季双儿的说法,此事还牵扯到了忠勇侯府,当今皇后在此事中亦不知起了什么作用。”
萧冕步履稳健,缓缓道:“不是说皇后的身体快不行了?”
叶仁嘴角凝了凝,颔首道:“最多撑不过三个月了。”想了想,他还是犹豫道:“若是此事真与忠勇侯府还有关联,那……殷姑娘那边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萧冕眸光微敛,脚步一停,指尖又下意识地轻揉着袖中的玉佩。
他沉凝了半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与殷千雪见面次数并不多,但他守护她的决心之坚定无人可以动摇。自从十五岁那年,他从战场回来不久,在府中突发癔症,于赤龙泉撞上那个小姑娘时,朝夕相处之中,他就决定要守护她一辈子了。
微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也长大了,有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不成熟的想法,他不能放任自流,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将她拉回来。
他不能允许她糟蹋自己,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没有任何困苦的人生。
“是。”叶仁颔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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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的炭火烧的正旺。
陆轻竹也在此时缓缓苏醒。
身体相比不久之前更暖和了些,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还是分明,虽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可还是下意识的想找娘亲和哥哥。
哥哥没有找到,眸光却瞥见了一道沉静的侧颜。萧冕此时正坐于厢房的圆凳上一边茗茶,一边下棋。
他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但还是在陆轻竹醒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轻轻的看了她一眼,他并未言语,而是脚步沉稳的迈出了厢房,再进门时,身后跟着纪休和两个丫鬟。
纪休认真的替陆轻竹把脉,良久,轻声道:“目前已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到底损伤了心脉,失血过多,怕落下病症,这段日子得好好养伤才行。”
陆轻竹点点头,抬头在不远处找寻到了萧冕的身影:“容王,我受伤了,你可不能再送我回镇国公府了。”
这番话多有打趣之味,所以陆轻竹眸中也漾了几许调侃,她有意打破屋内沉重的气氛,也确实如她所愿,她话一出,她瞥见屋内众人皆是一顿,一直萦绕在屋内的严肃感也顿时消失。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她有点想娘亲和哥哥了,可是,又不想错过这个可以与萧冕培养感情的机会,思来想去,她决定留在南苑。
她已经不想去思索楚国公主昨晚的疯狂做法,因为她没有错过季双儿被血色浸染的白衣,明显是受过酷刑的模样。
她又一次知晓了,她喜欢的萧冕其实也有残忍的一面。
她的愿望是陪伴在他的身边,做最懂他的女子,所以即便他有千百面,她都愿意默默的理解着,无声的支持着。
她确实是一个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因为陆轻竹此番话而愣了一瞬的萧冕恢复了惯来的沉默,凝着她清亮的双眸,突然淡淡的勾了勾唇,拳头虚握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