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们才知道,秦姐那天把我们带到茶楼,其实是要完成二姐给她安排的一项任务,只是秦姐并没有按照二姐的意思去做,至于具体是什么任务,秦姐一直也没有说起过。
不过那也是以后发生的故事了,在此先不做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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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楼回来的第二天,我和阿刚他们就去了兴达公司,到找负责工厂生产管理的唐总结算工资。
这个唐总对我们很客气,很快主动为我们办好了一切手续,除去罚款,我领到了六百二十块钱的工资,阿刚也拿到了近五百块钱,钟宇的最少,他的工资算出来还剩一百八十八块八毛钱,不过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
秦燕和小离也当场办理了离辞手续,我向唐总询问了工厂会怎样对待娟子的事,唐总告诉我,工厂会给娟子保留工作岗位,如有需要,也会酌情垫付一些医疗费用,但不会再给予其他的任何补偿。
离开工厂之前,我去仓库看了主管杨叔和张姐他们,给他们买了些饮料,也诚恳地向他们道了歉,并希望他们以后能帮我好好照顾娟子。
心直口快的张姐在我面前狠狠辱骂了黄毛小子一番,他们都说黄毛小子和那个邹强是人渣,经常在工厂欺骗小姑娘,说我们这次算是为工厂除了两大害,工厂里的人背地里都称我们为‘英雄’。
看起来娟子这次受伤让他们也很痛惜,张姐还在我面前掉下了眼泪,杨叔告诉我,他们也准备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娟子,应该就是在这个放假的礼拜天。
看完了这些同事,我又给保安队长阿辉买了两包好烟,真是谢天谢地,他这次没有因为我们的事而受到处分,阿辉保住了这份轻松的工作。
听说他是他们家目前唯一在挣钱的人,因为阿辉的父母和老婆常年有病在身,而且他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儿子要抚养,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钟宇也很讲义气,他说一定要请阿辉吃顿饭,因为若不是阿辉介绍他进厂,他也不可能找到像小离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笑称钟宇是我们几个在这家工厂收获最大的人,没想到此话一出却遭来了秦燕恶毒的眼神,我自知不该说这些恬不知耻的话,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我问钟宇,“小钟子,今天打算请我们去哪里吃饭?”
钟宇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小离,我认为他是在耍小心眼,恐怕自己身上的钱不够,想让小离去为这顿饭买单。
小离想了想说道:“那就去‘食悦阁’吧,听说那里的鱼很好吃。”
阿辉以上班为借口不想去吃这顿饭,但还是架不住钟宇的软磨硬泡,他只好向工厂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和我们一起来到离工厂只有几分钟路程的食悦阁。
阿辉是第一批进兴达公司的员工,饭桌上他向我们讲述了好多关于兴达公司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董事长林先生被人砍的那件事。
原来这个林先生刚来广州时,本来也是替一个台湾老板做事,后来学到了一些技术,自己也搞到了一些订单,便想自立门户,于是便成立了兴达公司,也因此得罪了之前的那个老板。
兴达公司刚开始生产的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有一帮流氓进厂搞破坏,林先生还亲自动手跟人家打过几次架,听说对方砍他的那次,原本是想要他的命,只是没想到后来冲出来一个莽汉,挥着一把铁锹打退了所有人,而那个莽汉就是现在兴达公司员工食堂的承包人——老廖。
阿辉告诉我们,这个老廖只读过小学一年级,连自己的姓都不会写,现在却成了林先生的结拜兄弟。
“哎——,谁能想到啊,当初我不该躲到保安室里,也该冲出去为林先生拼一次命,说不定我也早他妈的发财了。”
事隔这么多年,阿辉现在想起来都对自己当初的懦夫行为耿耿于怀。
“其实后来林先生也给过我机会,只是我胆子太小,不敢答应。”
阿辉所说的‘机会’,是林先生让他去物色一些有姿色的打工妹,他们那些台湾来广州的有钱人,或许是玩腻了大酒店里的风尘小姐,偏偏对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小女孩产生了浓厚兴趣,认为她们单纯、干净、而且还不需要负多大的责任。
这时候阿辉告诉了我们一个秘密,他说工厂食堂后面有一个院子,那里就是那些台湾老板平时玩弄打工妹的地方,也是林先生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有专门的保安二十四小时把守。
“你们知道那些妹子是谁替他们找来的吗?就是邹强的堂哥邹伟,所以那个邹强才敢在厂里如此放肆,他连唐总都不放在眼里,你们知道不?唐总也是这家厂的股东之一,在社会上也是有关系的人,不过他为人正直,不喜欢搞女色。”
邹伟就是那个鹰钩鼻,没想到他与林先生还有这样的‘交情’,怪不得我们这次会受到罚款和开除的处罚,而那个邹强只是被书面警告了一番。
做出这样不公平的处罚,显然那个负责生产管理的唐总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在我们领工资的时候,他才说了那样的一句话:该开除的没开除,工厂迟早要完蛋。
我们又问了阿辉一些关于黄毛小子的事,原来这个黄毛小子在厂里就被大家叫着‘小白’,他进兴达公司还不到两个月。
“我听别人说过,小白在外面是犯了大事,具体是什么事没人知道,不然像他这种人也不可能进厂。”
前几天我还在想,黄毛小子既然有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哥哥,干嘛还要跑进厂?现在明白了,原来他在厂里不是为了上班,很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案子,照他的个性,我猜八成跟伤人案有关,搞不好这小子在外面欠下了人命也说不定。
顺着这个设想我又想通了一些事情,那个白老大想必也是有所考虑,才让派出所放我出来的,他之所以能够豪爽地付给娟子十万块钱的医疗费,恐怕也是怕娟子的家人到派出所报案,再牵扯出其他麻烦事来。
这顿饭过后,我把自己分析的问题讲给了阿刚他们听,是要看看他们对此有何想法。
阿刚和钟宇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只说黄毛小子就算坐一辈子牢那也是活该,倒是秦燕对我们说了一番很有道理、和值得可行的话。
“如果那个小白真的在外面犯了什么大案子,只要我们能抓住他犯案的把柄,那以后白老大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们说是不是?”
阿刚和钟宇听完后连连叫好,一个劲地夸奖起秦燕的聪明来,反而让秦燕觉得他俩很烦。
秦燕问我,“危言,那咱们怎么去查小白犯案的事?”
“把这件事告诉秦姐,或许她有办法。”
我认为这件事用不着我们几个去操心,就凭我们这点能耐,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现在当务之事就是去庄先生的工厂上班,已经过去几天了,我想那个庄先生也应该从拘留所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