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抽出身,我伸手删掉了这首歌,换了一手大悲咒平复心情。
到了医院,我头也不回。
走慢了,会让他看见我的脆弱。
走快了,秋风才能带走我的眼泪。
我们站在病床前,沉默良久,我先说:“宝贝,妈妈要跟爸爸分开了,你只能跟着我们其中一个人生活。”
女儿哭了很久,泪水滴落在被子上,被路明深抱在怀里哄。
等她平复了情绪,拉着路明深的手问他:“爸爸,你会一直爱我吗?”
路明深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爸爸和妈妈,都会一直爱你。”
我说:“即便我们分开,对你的爱也绝不会减少一分。”
女儿最终选择了我。
路明深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似是想不通,但最后还是遵从了女儿的选择。
二审开庭的前一天,我拿到了离婚证。
自此我们纠缠了十二年的命运线,逐步理清。
深秋的天有些冷,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我把口袋里的婚戒还给他。
路明深幽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摊开宽大的手掌,看着我把钻戒放在他的掌心。
这一幕让我产生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十二年前的路明深在平淡提出离婚之后,摊开紧攥着的掌心,那枚汗涔涔的戒指躺着,被我拿起。
时光仿佛倒放,如今我把戒指放回他的掌心,他重新攥紧。
还不等我走下台阶,身后的人抡圆了胳膊把那枚戒指扔出去老远,没有任何声响。
那枚戒指很轻,戴在我手上却有千万斤重。
路明深盯着我的背影,声音冷沉,压着愤怒的情绪:“黎梨,你自由了。”
二审开庭,路明深依旧咄咄逼人,言语甚至比上一次还要过激。
我平静地坐在原告席,面对法官的宣判无动于衷。
路明深不明白,为什么我明知会输却还是选择上诉。
可当我走向旁听席的角落,牵起女儿的手时,他终于少有地出现了几分慌张的神色。
他疾步走过来,蹲在女儿身前,试图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
喉间发涩:“圆圆,不是那样的,爸爸只是在工作……”
女儿擦干眼泪,眼中盛满了委屈:“爸爸说过会一直爱我,但我现在不相信了。”
女儿躺在婴儿床上的时候,路明深总是喜欢把她抱起来哄,有时候把孩子吵醒了,会挨我一顿说,然后手忙脚乱地哄。
他对女儿打心底里爱着,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他可以接受工作的失败、婚姻的分裂,唯独不能接受女儿对他的失望。
我牵着女儿,一步步走出法庭,女儿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中途停下过脚步。
我跟着停下。
但她没有回头,在原地停留片刻,接着往下走了。
路明深始终半跪在地上,如同被地上长出来的树藤缠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失去了一个做父亲的资格。
离婚后,我找到了新工作,搬了家,
最初的一段时间,我天天陪着女儿,帮助她调整心态。
我也是愧疚的,到最后,我竟然要靠伤害自己的女儿才能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时间会冲淡一切。
女儿越来越开朗,即便腿上的残疾依然明显,她也不再整日哭泣。
我的工作也在稳步上升。
只是某天,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