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少帝挡下一剑,从此落得病根,不能再生育。
他因此对我百般怜惜,不顾非议,许我后位。
后来,他怀中抱着温香软玉,提及我时语气却颇为不耐:皇后古板无趣,朕怎么可能喜欢,只是念她有恩于朕罢了。
我闻言,浑身血液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我与皇帝夫妻七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在外人看来,李煜清对我百般宠溺。
即便我无法为皇家诞下子嗣,也执意许我后位。
一开始,他确实对我疼惜有加,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我。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变得忽冷忽热,常以公事繁忙为借口推脱与我见面。
纵然我再迟钝木讷,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变心。
娘娘,黎妃有喜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手中的杯盏颤了颤。
黎枝是将军府的小女儿,性格调皮任性,最喜恃宠而骄。
与我们这些深闺出来的女子不同,她常喜欢舞刀弄枪,为此李煜清还破格赠了她一柄玉剑。
后宫沉闷的像一滩死水,她鲜艳明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李煜清身边的宠妃。
是吗,那晚些记得送贺礼过去。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回道。
话音落下,小翠声音略有些犹豫地开口:娘娘,奴婢方才看见皇上往荷花池的方向去了,您看……我听懂了小翠的言外之意。
皇帝已有半月未来我这里,他不来,我便从来都不会差人去请。
如今眼见着黎妃的势头越来越大,那些奴才又都是看人下菜碟。
我为皇后尚且还过得去,可伺候我的丫鬟们却苦不堪言,被旁人欺辱是常事。
那去看看吧,本宫也许久未见皇上了。
我顿了一下,起身对着小翠吩咐道。
……我去时,黎枝正靠在李煜清怀里撒娇,声音娇嗔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皇上这般独宠臣妾,冷落了皇后,倒是让前臣落下舌根,说臣妾妖媚惑主了。
似是因为提到我,李煜清明显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皇后古板无趣,朕怎么喜欢得起来,只是念在她有恩于朕罢了。
闻言,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当年她替我挡下那剑,我给她皇后之位,也算是两清。
冰冷的话音敲在耳畔,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少帝初登基之时,各方势力看他尚且年幼,虎视眈眈都想要了他的性命。
我与他算得上青梅竹马,所以刺客袭来时,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挡在了他的面前,长剑穿透我的身体,留下一道可怖的疤痕。
我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他百般痛苦悔恨,执意予我皇后之位,誓要疼爱我一辈子。
我曾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却不想,在他眼里这皇后之位只是一场交易,一个补偿。
密密麻麻的刺痛在心中蔓延,我脚步不稳,搀住了身旁的小翠。
这时,一直在旁侧的苏公公看到了我,他见状两步上前:皇后娘娘,您……您怎么来了!
我垂下眼眸遮掩情绪,微微颔首示意后,便绕上前来到了李煜清面前:参见陛下。
我的话不轻不重,听不出喜怒。
李煜清看见我先是身体一僵,紧接着,心虚似的缓声让我起身。
黎妃则在他怀里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居高临下地望过来,挑衅似的开口:呦,皇后娘娘来得可真巧,陛下方才还跟我提到您呢。
我看向李煜清,强行撑起体面回道:是吗?
陛下心里能挂念着臣妾,臣妾就知足了。
或许是见我主动来寻他,亦或是对刚才说过的话心怀愧疚。
李煜清难得对我慰问了两句,但始终没有起身。
高台上,我们相互对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